夏国松怕了,很怕很怕,夏大娘睡了两天,他寸步不离,两天两夜没合眼,直到夏大娘苏醒,他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这两天时间,董家人你去我来,拜访不断,夏家这边只有夏国平刘玉凤来医院探望,两相对比,夏国松脸上火辣辣的。
夏国松对董翠芬有多上心,董家人看在眼里,他们对夏国松印象好,自然不会刻意让他下不来台,是以没有人主动提及夏老爷子夏老婆子,只说董翠芬这次生育凶险,幸好夏国松够警觉,提前来了医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董家人不知道这里面还藏着事,夸赞夏国松的话不要钱似的说了很多,夸得夏国松脸皮通红,脸一直在发烧。
知道内情的董翠芬怕娘家人担心,又要给夏国松留面子,也没有说这些。
所以夏老婆子死命拦着夏国松,不让他送董翠芬来医院的事,他们压根不知道。
若是知道,董家人早闹上门去,哪会让夏老爷子夏老婆子在家里待得这么消停。
夏大娘这一胎伤了身,住了近半个月的院,夏老爷子夏老婆子没一个人露面,夏国松一点点冷了心,最开始还能骗骗自己,爹娘在忙,腾不出空过来。
但夏国平和刘玉凤每天都过来,两个人只有在夏大娘生产那天一同过来,之后都是两人中的一人过来送饭,送些用得到的东西,另一人在家干活。
夏国平夫妻比爹娘忙多了,尚且可以每
天过来,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真让人心凉,夏国松想替爹娘找借口都找不出,他连自己都骗不过,如何说出来骗别人。
夏国松倒是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一心照顾夏大娘,直到医生松口,夏国松办了出院手续,雇了驴车带妻子儿子回家。
这次生产到底对夏大娘的身体造成了影响,夏大娘脸色很差,夏国松不顾夏老婆子的阻拦,每两天杀一只鸡,给妻子炖了补身体,家里的鸡吃完了,就去别人家买,鸡蛋更是没断过,即便这样,夏大娘的身体仍是消瘦,脸色不见改善。
她足足坐了五十天的月子,是夏国松伺候的,董母想来伺候女儿月子的,结果来了一看,女婿比她还细心,将夏大娘照顾的无微不至,董母要留下,也被夏国松礼貌拒绝。
夏国松捂住的双眼睁开后,什么都想明白了,要不是妻子怀孕期间吃不到好的,没有补充足够的营养,又被他娘支使着干活,生产就不会这样危险,都是他的错,是他这个丈夫没用,没护住媳妇不说,还让媳妇差点没命。
这是他欠翠芬的,得还。
之后二弟分家,他紧随其后也分了出来。
夏老婆子为了小儿子,屡屡朝前头三个儿子要钱,他和二弟早就醒悟,能不给就不给,实在避不过就少给点。
二弟最清醒,从头到尾就没糊涂过,吃的亏最少。
后来他也醒了,吃了点亏,但醒悟就好,之
后尽可能避免吃亏,避免吃大亏。
但三弟还傻着,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和二弟不能眼看着三弟犯傻,也不知道娘说了什么,三弟那么听她的话,他和二弟劝说无果,私下一合计,就弄出个借钱的幌子,把三弟的钱都抠出来,只给他留一小部分。
再之后,三弟也醒悟了,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
他娘再不好,也是他们哥仨的娘,对他们有生恩,他们不可能不孝顺她。
但他娘的三个儿媳妇,都在他娘手里吃过亏,尤其是三弟妹……
他娘此番回来,她们没把她赶出门,还能孝顺她,任由她在家里闹腾,算好样的了,偏偏他娘不知足,总想得到更多。
夏国松失神的盯着锅盖,幽幽叹了口气。
“想什么呢?”夏大娘拍了下他的手,将人从回忆中拉出。
叹气还没溢出喉咙,就被打断,夏国松没说自己在想什么,夸张的喊了句“好疼啊”。
夏大娘举着锅铲,想要打他的头,又怕弄脏锅铲,在打到夏国松额头前收回来。
“瞎喊什么,想把你娘招来?”
夏国松嘿嘿笑了下,殷勤的给夏大娘捏肩膀。
“媳妇,辛苦你了,我都知道,你放心,过几天我去四弟那看看,让他赶紧把娘接回去。”
夏大娘翻了个白眼,对丈夫张罗去镇上的真正目的心知肚明,无非是孝顺儿子给娘买肉吃。
她没提这茬,斜了眼丈夫,意有所指道:“如果你是特地去
找你弟弟,那就别浪费时间和路费。如果你去镇上为着别的,那就可以去。”
夏国松嘴硬道:“这都快一周了,我去看看老四在忙什么。”
“你弟弟为什么把你娘送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可不信你弟弟说的去医院看病那一套,你信吗?”
夏国松没法回答,只好说要去镇上买猪肉,夏大娘这才放过他。
夏大娘掀开锅盖,白烟混着鸡肉的香味,袅袅冲向夏国松的鼻子,经由鼻腔传入大脑,夏国松无意识吞了下口水,咕噜的声音在灶间并不明显。
夏大娘拿着铲子,将鸡肉翻个,尽可能的让鸡肉的每个角落,都被汤汁充分浸泡。
夏大娘拿出酱油瓶子,倒了满满两大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