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山冷不防被捅出这事,竭力冷静,却还是冷静不下来,脑子里装了一团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他尽力做出轻松的表情,质问陈霖:“那你是什么时候认为禁书是我找来的?”
陈霖想了一下,回答道:“文东从你褥子下面找到举报信的草稿,我起了疑心,之后老齐和胡知青被放回来,你态度不对,我才确定下来。”
程远山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别人禁书是我放的,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不给陈霖答话的机会,程远山继续道:“如果你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对我有了防备之心,或许他们的介绍信就不会丢了。”
说到“介绍信”三个字,程远山故意读重音,突出这三个字。
经程远山提醒,几个去公社参加考试的人,也想到那天的情况,要不是大队长另准备了一份介绍信,他们就没办法考试了。
陈霖的介绍信没丢,只有他能参加考试,到时候名额是谁的,不用再想,肯定是他的。
那天回来后,王文东还说了他在教室外面和陈霖相遇的情景,陈霖见了他,和见鬼了一样,眼睛写满了惊愕。
他为什么那么惊讶,为什么笃定了王文东不能进考场,仔细想想,不禁让人后脑发凉。
要说介绍信的丢失和陈霖无关,王文东第一个反对。
齐振业对此没有发表意见,但逐渐疏远陈霖的行为,说明他对陈霖信任崩塌。
这段
时间,程远山的日子不好过,陈霖也没好过道哪里。
这一次,又牵扯出半个月前的事,齐振业几人对陈霖观感复杂,不知道该相信谁。
与先前相比,陈霖神情多了慌乱,少了几分从容,他摒弃杂念,忽视齐振业他们看向他的复杂眼神,对程远山说:
“好,既然你扯出了介绍信,那我还有话说。”
程远山顿时慌了,他想把介绍信推给陈霖,没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介绍信不见了是陈霖动的手。
他警惕的盯着陈霖,陈霖不会知道介绍信是他撕的,不会的。
陈霖道:“你不提这茬,我恐怕道现在都想不起来那些细节。”
程远山:“?”草,这孙子不会知道吧?
他做的那么隐蔽,还是临时起意,先前根本没有踩点,陈霖还知道是他出手的话,可见平时他不知道的时候,陈霖对他的关注多么的多。
程远山不寒而栗,脸皮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目光带着他自己不知道的惊悚。
“当时我叫大家早点出门,留出处理突发事件的时间。”
程远山像被掐住脖子的大鹅,声音刺耳,“你敢说你不是提前知道介绍信丢了,给他们留足着急的时间?”
陈霖连个眼风都懒得给他,不受影响继续说:“我很紧张,出门前特意去了趟厕所。”
听到厕所两个字,程远山浑身紧绷,死死盯住陈霖,两手紧紧捏着裤子两侧,不知不觉间攥成了拳头。
他很紧张,别人也看出来他在紧张,天平自然而然偏到了陈霖那边。
介绍信这事,和程远山脱不开干系。
但陈霖也不是全然无辜,他在里面肯定发挥作用,具体做了什么,还要看程远山怎么说。
这场面,不就是传说中的狗咬狗!
没耽误考试,知青们才有心情坐在这,看他们狗咬狗。
若是那天没进去考场,他们哪还坐得住,肯定早就扑过去,把两个狗压在身下一顿狠捶,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都对不起他们干的这些缺德事。
现下他们看的津津有味,还有心情分析形势,提前预判两人谁能赢。
他们通过手势交流,从陈霖和程远山中选择一人,把宝压在他们身上。
至于赌注……就谁输谁去和大队长提,把这两个挪去别的地方住,他们是不敢再和这两个家伙一起住了。
一个屋檐下住着,他们怕这两个发疯,不满足于背后的小动作,转而光明正大的针对他们。
今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这两人都是危险分子,难保他们不会刺激过大,举刀砍他们。
尤其是齐振业,他拿到了那两人梦寐以求的名额,为了这个名额,他们做了那么多“努力”,肯定看齐振业不顺眼,谁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恶事来。
这次是齐振业,下次呢,谁都有可能是下个可怜的被害者,除非你不想回城,不想争取名额。
但谁不想回城呢,谁舍得放弃名额呢?
没有
人。
所以把他们赶出去,是最简单的做法,它们迅速达成共识。
除了李芳琴,她还站在陈霖身边,错过了知青们的内部会议。
程远山只顾紧张,没发现知青们的小动作,陈霖发现了。
他看了两眼,就明白他们在商议什么,他快被气疯了。
这群蠢货,怪不得程远山做了那么多,他们什么都没发现,就连报复人的手段也幼稚如孩童,除了排挤和疏远,不会做别的。
他在心里把齐振业等人贬到泥里,但他不想搬出知青点,一旦搬出去,必定有人刨根问底,探究他搬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