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几步,齐师傅似有所感,回过了头。
就像继子了解齐师傅,齐师傅也了解继子,看到他的背影和走路姿势,齐师傅一眼认出,这就是他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继子。
认出人的同时,齐师傅嫌恶的别过头,出门时还算可以的心情,见到他之后一落千丈。
这没良心的小崽子,但凡他年轻二十岁,一定举着棒子撵他几条街,不给他点颜色瞧瞧,真当他是病猫啊!
但是他老了,腰板弯了,走路慢吞吞,身体也不好,大病小病一大堆,就不和他置气了,争取多活几年,活到继子倒霉那一天,亲眼见证他的倒霉。
“齐师傅,您是在等我吗,等多久了,是不是等着急了?”
夏依依看到齐师傅,大步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晚上风凉,出来多披件衣服,免得感冒。”夏依依不放心的叮嘱着,齐师傅哼哼着答应,面上不耐烦,心里受用得很。
“一直忙到这么晚?”齐师傅想,夏丫头都关心自己了,他不礼尚往来的关心几句,那多不好。
夏依依看着他别扭的样子,扭过头偷笑。
“是啊,今天新店开张,客人很多,又加了卡片和盖章几个环节,比较占时间。而且有的客人要求多,不能看一个房间就满意,需要带着他楼上楼下跑,务必让客人满意,所以下班晚了。”
齐师傅去看热闹了,对夏依依说的这些心中有数,了然的点头,没有追问。
“这么晚下班,怎么不直接回家?吃饭了吗?”
夏依依憨笑道:“吃过了,经理庆祝新店开业开门红,特地去饭店买了饭菜。”
回答完齐师傅最关心的问题,再回答第一个问题。
“昨好了,我今天下午过来,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齐师傅心里暖呼呼的,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这话果然没错,夏丫头不是他的小棉袄,都让他暖到了。
这孩子,太招人疼了。
齐师傅止住脚步,两人在大门口停住,夏依依询问道:“齐师傅,怎么不走了?”
齐师傅道:“别进去了,今天太晚了,你快回家吧,别让家人担心。”
见夏依依要反驳,齐师傅又说:“你放心,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不会饿到自己,以后你就不要一天一趟了,过个两三天再来。”
夏依依解释道:“齐师傅,我和家人说过了,今天要晚点回家,而且他们知道我下班后来您这边,您不用担心。”
齐师傅一听家人知道,放下了心,语气带了些犹豫,“那就进去坐坐,歇口气再走?”
夏依依笑道:“进去歇歇。”
齐师傅拿出钥匙,打开锁在门上的大锁头,因这锁头出奇的大,夏依依多看了两眼。
这两眼被齐师傅捕捉到,齐师傅敲了敲锁头,“这是一个小朋友帮忙买的,有时候钥匙拧不动,不然还买不到这么大的锁头。”
他话音一转,语带深意道:“我特地买了这东西吓唬人,告诉别人我这房子是有主的,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那天早上,夏依依只看到了狼藉的现场,对于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全不知道,更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只隐约猜到齐师傅认识那人,关系还不错,不然不会不报警。
对齐师傅这别有深意的话,夏依依只能赔笑,并不附和。
齐师傅看了眼不搭话的夏依依,这丫头够能沉住气的,他主动把话题往那上面带,她都不好奇。
齐师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到底想不想把和继子的恩怨搬出来,见夏依依无动于衷的样子,如同一泼凉水兜头泼下,瞬间清醒了。
他抹了下后脑勺,纳闷自己怎么上赶着露家丑。最后将不对劲的原因归结到在街口看到继子,被他刺激到了。
这白眼狼,每次见他都没好事,齐师傅在心里将继子骂得狗血喷头,面上的神情倒是越来越松快。
夏依依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暗道齐师傅这是想开了,也跟着笑。
齐师傅回过神来,便看到夏依依无缘无故笑得欢快,板着脸斥道:“小姑娘家家,注意着点,张着嘴巴笑什么呢,看着傻乎乎的。”
夏依依瘪嘴,想说她是看他笑了才跟着笑的。
齐师傅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拿着门锁进了院子,夏依依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一进去,夏依依立即被院子中心的小圆桌吸引,昨天早上来,这里还没有这个。
齐师傅一直注意着她,见她果然被圆桌吸引了注意,率先走过去,在桌边的石椅坐下。
他指了指对面的石椅,“过来坐。”
夏依依走过去,随着距离不断拉近,小圆桌的细节逐渐清晰,夏依依发现,圆桌的边缘刻着花纹,像是缩放的花草,花纹精细又灵动。
她坐下后,一直在观察圆桌边缘,视线从这头看到那头,碍于位置限制,能看到的已经看完,夏依依便换了座位。
齐师傅捧着搪瓷缸,夏依依的表现和他想的一样,满意的喝了口水。
夏依依将圆桌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甚至蹲到桌下,连撑桌子的柱子都不放过,仔细看上面的花纹,仿佛将花草都雕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