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洛小满走到垂花门处候了白久,等候不到,心里头着急,又一路走到门房处张望着,总算是见着两顶青顶马车行至陆家门口。前面马车上下来两个中年男人,后面马车则下来一对年轻的男女。
洛小满忍不住推开门,奔了出去,立在台阶上又顿住,眼泪忍不住哗哗往下流。
汤大伯常年在外奔走,归家不多,家中多是汤二伯主事。而汤二伯年轻时试毒不能有嗣,待家中子侄便如亲生一般,待她也如是。是以在汤家生活的那些年,还不汤见到洛明达的时候,她心中自己的亲生父亲,便是汤二伯那样的。
可汤二伯不是一味疼宠他们,该训斥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那长长的藤条打在手上,疼得厉害。
洛小满幼时并不是乖巧听话的孩子,常常跟着四叔大哥跑出去玩,回来站在屋檐下罚站,汤二伯握著藤条站在他们面前沉着脸。
藤条高高举起,又总是轻轻的落下。四叔大哥疼得叫喊,只有她,落下两滴泪,二伯便再不舍得打了。
那已经是前世的事情。
可又好似在眼前,仿佛汤二伯来得匆匆,身旁携带了藤条,就是为了她的不听话而来。
汤二伯近前来才瞧得清楚,眼前红裙少女,可不就是小满。他展眉笑起来:“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花猫,怎的站在门前就哭成这般模样?可变得难看多了呢。”
洛小满被他这么一句,逗得破涕而笑,又狠狠跺跺脚:“二伯!”
汤二伯连忙地上帕子,不再笑话她:“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好,叫小满等了这样久呢。”
书明郡主身边的妈妈已经迎了出来,躬身道:“家主已在正厅相侯,还请客人随我一道入府。”
汤二伯拍拍洛小满的头,方跟着妈妈往前走。
汤思娜一把将洛小满拉到后头,小声问:“小满,你抽什么疯?这才多久不见,怎的哭成这副样子了?可是陆家待你不好?”
洛小满连连摇头:“怎可能,只是太久未汤见到你们,太过想念而已。”
汤思娜并不相信,冷嗤了声:“多久未见?竟叫你想念成这样?你可如实告诉我,是不是陆家人欺负你了?”
一旁的汤浩渺笑道:“陆家什么样的人家?而且四叔不是说了,陆家人待小满极好的,你瞎操什么心?”
汤思娜冷哼一声:“陆家长辈名声赫赫,自是做不出这等事,但陆家小辈可就未必了,我观……”
她说得亢奋了些,音量有些大,惹得前面的汤二伯回头一瞪,三人立刻噤了声。
洛小满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汤思娜推推她:“你笑什么?”
洛小满眉眼弯弯:“我笑二伯还是那样凶。”
语气里头带着娇嗔,前头的汤二伯自是听到了,只做未汤听到,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着儿时一起长大,现下再见面,三人都是欢喜,你推我搡的,一路往正厅方向走去。
只洛小满心下激动,又连声问:“表哥,表姐,姑祖母的身子可好?”
汤思娜眼神闪了闪,旋即笑起来:“家里一切都好,小满就莫要担心了。”
洛小满一眼便看出有异,回过头去拉着汤浩渺的衣袖:“表哥,你告诉我,姑祖母她怎的了?”
汤浩渺不会说谎,支支吾吾半晌,咬咬牙应道:“祖母去年回去之后,身子骨就大不如前,如今……如今……”
洛小满眼睛一下子便热起来,又问:“如今是如何了?”
汤浩渺低着头不肯再说。
倒是前面的汤二伯回过头笑道:“小满,人有生老病死,你姑祖母大限将至是正常的,她特意让我们给你带话,让你莫要担心她。”
洛小满眼泪跟着夺眶而出,怎可能不担心她?前世后来姑祖母病重,都是汤思娜替姑祖母写信,信中全都是记挂着她的话语。但那时她惯常报喜不报忧,也总是说自己一切都好。
其实姑祖母那样聪明,又那样了解她,如何会不知她过得不好。只她一味维护洛家与慎家,姑祖母也不能奈何,只能信寄得勤些,再勤些。
洛小满受不住,跑到一旁的花坛处,蹲下捂著脸呜呜哭泣起来,汤思娜与汤浩渺两个只得跟着去劝慰。
倒是前头汤二伯顿住脚,凝神看了看他们几个,忽而笑起来:“小满还与孩童时一般,遇到点什么事儿就哭。”
妈妈听得这里,不免好奇问:“小姐从前竟是爱哭的?”
汤二伯微微笑:“听妈妈的意思,她如今不好哭?”
妈妈应声:“小姐是个坚强的性子,主意强,家主都不拿她当孩子瞧看。夫人有事也常去询问小姐的意思呢。”
只汤二伯听了这话,并没有因孩子的乖巧展眉,眉头反而蹙紧了些,悠悠的叹了口气:“小满这孩子归京一年,却是吃了苦啊。”
他并未等洛小满,与弟弟一道先进去见陆家长辈去了。
而洛小满哭得凄凄惨惨,总算是被表哥表姐两个劝慰好了些,抹了泪抽泣著靠在汤思娜肩头问:“姑祖母身子都不好了,你们不在家里侍疾,跑来京城做什么啊。”
汤思娜伸手点点洛小满的额头:“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