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好安静，安静得余夜言只听见输液时一滴一滴的声音。
眼皮好重好重，余夜言睁不开眼睛，也累得不想睁开眼睛。
就这样睡下去吧。
她突然感觉到手背上传来温热的温度，虽然小却不容易忽略。
她的记忆逐渐回神，她好像被粉丝追到一条小巷子里，然后……
然后她遇见叶曦了。
余夜言猛然张开眼，入目的是叶曦放大的脸。
太近了，余夜言屏住呼吸，往旁边靠了靠，然后愣住了。
她不是走了吗？
她这样伤她，她居然又折返回来看她。
叶曦应该是累极了，在她的床前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好看的眼形下有不易察觉的青黑色。
她靠在床头，呼吸清浅，余夜言不敢离她太近，移开半个身位后愣住了。
她回来到底有什么用？
好久没和女生触碰过，她都险些以为自己快好了，她忍不住想回来，想触碰她，想靠近她，想拥有她，想完成她年少的梦。
可是，这是她以为。
发现自己什么没法做，只能继续伤她的心，那种无力的感觉又升上心头。
浓浓的颓废感和自我厌恶感像潮水一般淹没她。
她捂住头，眼角泛起红，目光落到手背上，突然狠狠地把针管扯出来，挣扎着反身下了床。
余夜言还没偷偷跑出去，门就被推开了，沈淮纪一下子推门进来。
“你怎么起来了？”沈淮纪的表情一愣，目光落到她的手上，惊吓一跳：“你的手！你干什么？”
余夜言面色一僵，背后传来一阵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叶曦醒了。
她手悄悄攥紧，低下头，头很低，没回头。
沈淮纪心痛地指着她的手，也不碰她，“你这是在干什么？？”
叶曦的脸色有点苍白，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是最让人舒心的样子。
她把眼光落到余夜言的手上，余夜言垂着头，往里面收了收手。
细长冷白的手指看上去并不瘦弱，反而细长有力。顺着手背缓缓滑落的血在肤色的反衬下越发鲜艳惹眼，红得刺眼。
叶曦眼底染上淡淡担忧和心痛，她咬了咬唇，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嗫嚅了许久，还是颓然地垂下头。
她如今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
余夜言像是有点不知所措一般，神色有点仓促，随手抹了抹血。
她头低得很低，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脸，沈淮纪却觉得她看上去很不冷静。
“……沈淮纪，你先离开，等会再回来。”余夜言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是冷冷淡淡的，让她分辨不清。
看来她和这个小粉丝有故事。
沈淮纪暗暗摇头晃脑，刚刚余夜言倒下的时候，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子冲得比她还快，比她还慌。她想上去扶的时候，明明温和的人眼里散发的冷意差点把她吓一跳。
清澈干净的琥珀色的瞳仁闪着冷厉的光，待她细细去看的时候，叶曦已经垂下头去焦急地查看余夜言的情况了。
等她再抬起头，又恢复了那个温和的没有一点棱角的样子，举止有礼，温尔尔雅，是一副仿佛永远不会发脾气的样子。
长得有点仙，很干净的样子，和余夜言一样，眼睛是最惹人注意的地方，分外耀眼。
身为一个颜控，她乐呵呵地把余夜言交给她照顾了。
等等，不会吧，余夜言是因为喜欢女生才进戒同所的，那这个女生不会就是她喜欢的人吧？？
沈淮纪不敢细想，赶快听话地离开。
周围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余夜言抿了抿嘴。
“言…余夜言。”叶曦开了口，余夜言转过身去直视她。
她们都忍不住打量起对方。
余夜言似乎没什么变化，气质更沉淀了，眉眼更锐利，桃花眼却不如从前一样明亮了，如同被磨平了棱角，更为内敛。
高了不少，高中时她比她矮5厘米，现在也是一样。
余夜言克制地看她，只觉得叶曦又好看了不少，左看右看都是让她心动的样子，让她无法自拔。
“我想，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明明是余夜言对不起她，叶曦的语气也没有逼迫的意味，语调轻轻舒展，尾梢上扬。
余夜言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叶曦顿了顿，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关于你的不辞而别。”
她们对视了很久，最终余夜言撇过了头。
叶曦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下来，她的语气充满失望和难以察觉的委屈：“…我知道了。”
没有解释。
她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解释。
“不是的，”余夜言突然开了口，叶曦立马抬头看她，眼睛一亮。
她没有那个能力能再看着叶曦离开她的世界了。
这一次，余夜言想努力一下。
“不是想离开你，不是想毁约，不是想抛弃你，不是…”余夜言突然转过了头，眼睛红得可怕，她像是藏了好久的怒气终于爆发，连带着和喜欢的人分别四年的痛苦不堪一下子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