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因为她在拈动佛珠之时,无名指和小手指一直紧紧攥着衣袖末端,仿佛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宴蓉皱眉,半截袖子而已,有什么好遮的?
难道……
这么想着,她猛的朝住持冲过去,掏出了一把白粉撒了上去。
那住持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攻击,本能地抬起袖子去挡,整个人被粉末呛到,差点咳出了泪。
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宴蓉却眯着眼睛,啧啧感叹:“住持大人,深藏不露啊。”
开玩笑,方才她撒出去的,可是她当初为了逃跑亲手炼制的销魂散,连段景蘅武功那么高身体带各种奇毒都能放倒的,如今对这住持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看着纹丝不动的住持,宴蓉深深怀疑自我的同时,也感觉受到了打击。
不过,这一撒也并非全无所获,至少,让她看清了她的手腕。
那住持的血管,剧烈凸起,竟然全都变成了血红色!
一旁的林祁和众捕快自然也看见了,还从没见过这般诡异状况的他们,下意识就将身边的顾云深给护在了身后。
毕竟是皇子龙孙,发生了危险自然要优先保护的。当然,先前那两个捕快也将宴蓉护在了中间。
宴蓉却抬手将他们扯开,淡定道:“诸位莫慌,放心,此时这人倒是没有杀伤力的。”
说罢,似乎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宴蓉莲步款款地上前去,一直来到了住持身边,捉住她的手腕查看。
“世子妃小心!”捕快们惊呼,正要上前拉回她,没想到那住持猛的抬起手,猛的抓住宴蓉的胳膊,手臂却从她的身上无力地滑了下去。
众人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宴蓉却仿佛意料之中似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查看那手腕处的痕迹,见血管颜色更甚,似乎已经快要蔓延至全身了。
“这是血煞契?”
住持吐出一口血,冷笑道:“景王府世子妃?没想到,你还当真有点道行,是我小瞧了你。”
血煞契,是以自身血液为媒介催动的一种杀人咒术,一旦与用契之人联契,只要对方发出死亡的指示,哪怕身处于千里之外,也照样能够杀人于无形。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些坑里的少年们都死得那么“及时”,定然是因为住持催动了血契,胁迫他们吞下了毒药。
不过这种血煞契极其难联结,需要反复试验方可成功,而且一旦中契之人死亡,那下契者也将会受到牵连,大多都是命不久矣,所以这住持得血管才会变成红色。
两两相连,同气连枝,所以在中原一带也叫子母蛊。
与这么多人联契,这住持得是有通天的本事啊。
“世子妃,你是如何知晓这血煞契的来历,为何下官从来没听过。”林祁毕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杀人的法子,所以哪怕听完了宴蓉的解释,也是一头雾水。
宴蓉轻笑,原本她也不知道,倘若不是她前阵子为了给段景蘅找解毒的法子,“凑巧”看了些从前没看过的医书,恐怕她也是不知道的。
而那些医书,大多来自衍朝。
宴蓉没直接回答林祁的话,反而直勾勾地盯着住持道:“我有个疑问,方才你同林大人讲话的时候,为何要用‘豫朝的律法’这样的说法?”
住持笑了一下,反问:“敢问世子妃,这样说有何不妥?”
宴蓉笑得比她还深:“这样说自然没什么不妥,就是有些奇怪”,她顿了顿,道,“倘若你是豫朝人,大可不必以本朝名来称呼本朝,那么……倘若你不是豫朝人,这件事便说得过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住持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乱感,反而还颇为赞赏地看了宴蓉一眼:“精彩,这番推理当真是精彩!”
“只可惜啊只可惜,世子妃,饶是你猜出了我的身份又如何,知晓秘密的人,已经死去了”,她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尸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宴蓉嗤笑一声,为何?不就是易容术和找人顶替么,衍朝惯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段景蘅说过,景王妃,还有很多人,都是这么被他们掉包的。
菩提庵十年前可还不是这个样子,可想而知,这个住持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不一样”的。
听着二人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其内容堪称是精彩绝伦,听得人忘记了动作,林祁首先反应过来,瞳孔一缩:“衍朝?来人!将这衍朝奸细给我拿下!”
三四个捕快立即上前将人捆住。
此时,住持的嘴角已经渗出黑血,在被捆住的那一刻,还不忘抬头大声道:“主公和伟大的草原狼王!我将永世为你们效劳!”
说罢,又转头朝林祁他们那边的方向狠狠看了一眼,在宴蓉怀疑她是否要和这么多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她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豫朝的子民和他们的皇帝一样愚蠢,永远被看得见的事情蒙蔽着双眼,天佑我大衍,这片土地,一定是属于衍朝的。”
这话说的倒是平淡,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深意。
蒙蔽?被什么蒙蔽?
宴蓉往他方才看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