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傻很天真,是吧?”
这句话娰钰似乎是在对着清橘说,又似乎是她在喃喃自语。
当楚夜渊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娰钰才从那种出神的状态中出来,对清橘微微一笑。这会儿的娰钰似乎更加平易近人,在喜欢的人面前端着的矜持也散了去。
“你是说楚夜渊?”清橘表现得很平静,她想娰钰应当是有话要说的。
“偏偏是这样一个赤诚的人,世间才少见。”娰钰仿佛在品味着空气一般慢慢地吸气,眉眼都平静缓和了,一副安下心来愿为他人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清橘又喝完了一杯茶,愣愣地看着她,眉头蹙起又舒展开,她很快就了然于心。她一手扶着另一只胳膊的肘部,撑住脸庞,眸子里漾开了笑意,语调也像三月的风一样:“那娰钰姐现在一定很幸福了。”
“幸福?”笑意逐渐浮现在娰钰脸上,她用着疑问句重复了一边清橘刚才说的词。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一位身在青楼的女子,在没有成功为自己赎身,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前,又有那位青楼女子敢说自己是幸福的。
“确实啊,虽然楚夜渊这家伙看起来大大咧咧,都被楚府赶出来了,还敢说什么带你们三个人回去这样的狂言。但他实际上还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吧,在重要的事情上也不会含糊。最重要的是他还会为你们着想。”
其实娰钰对楚夜渊的了解肯定比清橘多,但清橘见娰钰似乎有兴趣,就随口再多夸了几句楚夜渊。
娰钰视线有些飘忽不定了,回忆被一点点勾起:
以前,楚夜渊对于她们采环阁的女子来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恩客,娰钰身为花魁的名声远扬,因此楚夜渊时常为了见她就狠狠地往采环阁砸钱。
这样一个京城无人不知的风流公子,在娰钰面前总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动不动就红了脸。背地里还嚷嚷着一定要娶娰钰为妻,愿意为她守身如玉。
娰钰那时对楚夜渊也是有好感,可京城谁人不知楚将军的独子和墨家的嫡女墨俞柒有一门儿时定下来的婚事,在加上楚老将军注重家风又顽固不化。娰钰身为青楼女子,楚夜渊必不可能将她娶为妻。这事一来二去可没少叫他的那帮“狐朋狗友”笑话。
再后来,浅浅突然出事,她迫不得已想委身向多位恩客救助,可他们都说浅浅惹上的余家是他们不能碰。只有傻傻的楚夜渊只是听阁里一个丫鬟提起就冲到自己面前说要帮自己。他知道娰钰和浅浅的关系,便一往无前地来帮她。
只可惜后来,娰钰闭上了眼神,不让眼底的落寞流露出来。
讲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娰钰和楚夜渊都知道,那个余家不是单单一个富家公子楚夜渊就能碰的,想要救回浅浅必须动用楚家的势力。
娰钰让楚夜渊回楚家去,今后发生了什么都别再来找她。楚夜渊却说给他两天的机会。他回去了两日,最后一天深夜被人扶着带了一身血迹来到她房前,说楚家愿意帮娰钰了。
那也是第一次,楚夜渊在采环阁没有一掷千金,娰钰却将他留在了房中一夜。他的身上都是被楚将军用家法打出来的血迹和伤痕,但娰钰给他擦拭伤口的时候,他却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一点都没有以前的傲气和肆意了。
他趴在床上,眼睛却带着眷恋盯住了娰钰,像是将她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他说:
四儿,我不能再娶你为妻了。
我答应了我爹,好好娶那位墨家的二小姐。
四儿,我以后常来看看你好吗?
楚夜渊说娰钰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做他的妾室,他以后会帮她和浅浅赎身,让她们去江南。
浅浅被救出来的时候,几乎没了人样。楚夜渊也被禁闭在家中,娰钰为照顾浅浅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他。
再后来,余家在朝堂上和楚家结下了大梁子,明争暗斗。最后这场斗争中楚家胜了,但也露出了太多把柄,皇上彻底架空了楚老将军。
娰钰对楚夜渊说:
你不让我嫁你为妾,我就永远在这采环阁等你。
等你有一天不想再来了。
再后来楚将军去墨府为谈论楚夜渊的婚事,楚夜渊为了表示一下自己抗拒的态度就去墨府大闹了一番,没想到还真的把那个婚约给退了。
清橘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多问什么。虽然她不知道楚夜渊,娰钰还有那个什么浅浅之间的关系,但看起来三个人现在这样相处的还挺好的,她一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清橘姑娘,真是非同常人啊。”娰钰会心一笑,见她面前的茶杯空了,就又给她续上了一杯。
今日她和这位清橘姑娘的相处,真是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很放松很平静。清橘似乎一眼就能看懂她心中所想,她们两个人也都能立刻心领神会对方的意思。
虽然在娰钰面前,清橘把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但清橘对她就像是对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一样,不会去问她过去的不堪,只是希望她珍惜现在。
“哈哈,娰钰姐姐抬举我了。”清橘伸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没有离开茶杯,只是反复地用指尖磨蹭着杯壁。不知为什么,她的面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