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南荒道宗
沿着湘水一路向南,便是这山峦叠嶂的南荒之地。永安四十七年,在这山清水秀的湘南永州,道宗的种子传播至此,并在这片富饶的土壤上生根发芽,历经二十余载,又有几度波澜,到如今已长为枝繁叶茂的林间巨木,散发着勃勃生机,庇护着这最后的道宗净土。多年前,道宗前辈不畏艰险,深入不毛之地传道,为当地人行医治病,传文授武,不知多少道人在这妖兽横行,瘴气密布的异乡埋骨。及至今日,道宗从一毫无根基的外来教派成长为这南荒与当地巫教并驾齐驱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隔着洞庭湖与南平佛教经难寺遥遥相抗,使得佛宗十年间不入南岭寸步。在那林深密布的永州境内,道宗守一观如巍峨高峰立在这片天地间,众多南人于这穷山恶水间向这方朝拜,而道宗亦每每派遣弟子下山为南荒百姓驱妖逐邪,行医问药,隐隐间庇护着这片土地。
在这片寂静无声的绿野之中,忽然有哒哒的马蹄声一阵传来,在那两边铺满青绿小树丛的羊肠小径上,一队头戴毡帽的骑兵向南方奔去。待马蹄声渐远,草丛中才忽地探出几个头来,却是几个头系道巾的毛头小子,只见领头一个十五六的年纪,神完气足,面色中透出玉石般的光泽,分明是道家的先天功修行到了极致,眉间一抹绛色,让本就清秀的少年竟添了些脂粉气。少年身后一年纪略小的道童拉拉少年的衣袖,好奇问道:“小师叔,那些人打扮好奇怪啊,他们是什么人呀?”少年头也不回,只盯着那队骑兵消失的方向,小眼珠转个不停 :“都是些北方的胡蛮子,和东面的秃驴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身侧一趴着的活泼少年已有些心急,在一旁催促道:“小师叔,这些个番子有什么好看的?你还说今日要带咱们去猎妖兽的哩,咱们快些出发吧,可别耽误了!”那领头少年脑瓜一转,宣布道:“原先是说要去猎妖兽的,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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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有变,这些个蛮子赶来我们的地盘,小爷今天一定要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一旁的活泼少年面露犹豫之色,正要开口便被领头少年打断,挺胸抬头道:“休要多言,今天你们小师叔在这,便要听小师叔的,谁有异议就治他个不敬师长之罪!”身后的顽童们呼然应诺,一群少年乌压压地一齐向南追去。
少年们绕着近道赶在了骑队们的前面,埋伏在了去往道庭的必经之路上,听着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看着转角冒出骑者的身影,众人凝神屏息,随着领头少年一声令下,众人便将路边早已藏好的绊马索只使劲一拉,疾驰的骏马腿间微微一滞,便翻将在地,反应不及的骑士们也如滚瓜葫芦般一串串地从马背上跌下,早已准备好的少年们呼喝一声,从树丛中冲了出来,腾跃之间,已骑在一脸懵圈的骑士们的身上,熟练地把麻袋往他们头上一套,便是一顿老拳,打得骑士们哭爹喊娘,说也奇怪,一群年富力强的壮汉,便也就这么被一群顽童压在身上,使劲浑身力气也翻不身来。待到地上躺了只剩低声痛呼力气的骑士好一大片,领头少年方才起身拍拍手,吆喝一声,众人便将番子们用绳子绑成一串,如打赢胜仗的大将军一般得意洋洋地向林间走去。
众人带着一队番子在林间穿行,一路上连拉带拽,又免不了吃阵苦头,好大一会,才进到守一观的地界,领头少年嘴角含笑,熟稔地和各个道人打着招呼,道人们面色无奈,嘴里叫着:“小师叔好!”看着众人身后的一长溜番子却面露古怪之色。少年们正欲引着一众番子往后院走去,却不防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众人定睛看去,却见一面色冷峻,剑眉鹰目,鼻梁高高隆起,虽身着道袍,却不掩异族气质的男子。众多小道见了立马低了头颅,口呼:“见过大师兄!”随即呆愣在地,呐呐不语。却见那北番中领头的一扎着辫子的蓄须大汉挣扎着向男子跪下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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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见过莫日根阿勒巴图!可汗命我等来此迎你回去!”男子冷哼一声,只却不答,目带责问直直盯着领头的少年,仿佛在问个交代。那半大小子面色不变,身子前倾只懒懒地打着哈欠笑道:“大师侄子,你却是好生没礼貌,见了师叔也不行礼!咱可是瞧见这几个番子在林子里迷了路,找不到方向才把他们带了回来,却不知他们竟是你的族人!唉,师侄不必谢我,须知道门中人互帮互助是分内之事!”随即小手一挥,朝身后众人呼喝道:“远来是客,还不给北方客人们松了绑,好生招待一番?”众人忙不宜迟地应和着给番子们松了绑,却见领头汉子揉了揉绑得发酸的手腕,语带委屈向莫日根抱怨道:“阿勒巴图,我们…”那冷峻男子摆了摆手,面带铁青,只领着众多胡人向自个院子走去…
待一行人走远了,领头少年才低头啐了一口,得意骂道:“就算过了七境,你也是和这些个胡子一路货色,还不是被小爷整治得服服帖帖…”话还没说完,便见主观内急急走出一顶着酒槽鼻的健硕老道人,远远便指着这边骂道:“司寇南,你个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子,又在这吃饱了撑的无端生事,给我站在那儿,看看我今天非得让你瞧瞧我道门的规矩?!”那领头少年远远见之便打了个哆嗦,干笑着向四下一揖,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