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暮鼓祥云绕,翠竹苍松古寺幽。
无色寺中,一老一小两和尚对坐诵经。
老和尚似有七八十岁年纪,面色红润如婴儿,眉目慈祥如佛陀。
小和尚只有十六岁年纪,面如傅粉三分白,唇若涂朱一表才,长得可谓是仪表堂堂。
这小和尚名为庆阳,是这老和尚性空新收的弟子。
性空是无色寺的方丈,佛法精湛,在方圆百里内颇有名声。
庆阳本为难民,将要饿死时,被性空方丈收为弟子。
性空忽然停止了诵经,双眸微睁一线,凝视庆阳:
“观阳,你可知‘尼佛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庆阳心中一动,他在上一世便听闻过这般典故。
但这一世的典故,和上一世的典故未必相同。
“师傅,徒儿不知。”庆阳道。
“‘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乃是舍身成佛也,便是如此!”
性空方丈说毕,忽地手施佛印,在庆阳的天灵盖上一拍。
蓦地,庆阳的头颅难以自禁地向天扬起,嘴巴张开得极大,喉咙中传出了难听的干呕声音。
忽然,两只无有皮肤的血肉手爪自庆阳的嘴巴中伸出,随即向两边猛然一撑。
庆阳的下巴顿时脱臼,嘴角开裂,鲜血横流。
万分痛苦之下,庆阳的双眼溢出了泪水,但他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庆阳感觉五脏六腑全拧在了一团。
一个神态激愤的怒目金刚,从裂开的口中缓缓钻出。
这怒目金刚浑身鲜血淋漓,身躯完全由肉糜堆积而成,其上纠缠着杂乱的血管。
全身上下,镶嵌着一颗颗腥红的眼珠子。
这金刚有着三头八臂,脑后萦绕着数根触手,其中一条手臂,端着一个似是头盖骨做成的钵盂。
钵盂内,盛着庆阳热气腾腾的五脏六腑。
怒目金刚一个脑袋忽然开出了一道口子,其中传出了如雷霆般的威严之音:
“汝可成佛矣!”
“嘶——”
床上,一个小和尚猛然坐起。
冷汗淋漓,气喘吁吁。
他带着些惶恐,向周围望去。
只见床前窗边,流淌着如水月华,四周万籁俱寂,一片祥和。
‘原来是一场梦……’庆阳松了口气,但眉间仍有忧色。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之所以有此一梦,便是在这无色寺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的确是性空方丈的弟子,已在这无色寺度过了三个月的光阴。
当初与他一起被性空方丈收为弟子的,还有其他二人。
一个高个子,被他称呼为“大壮”。
一个小胖子,被他称呼为“小胖”。
他们甫一入寺,性空方丈便让自己的弟子,教了他们一个强身健体的法门,名曰《八支行法》。
他们修炼了之后,力量和五感,都肉眼可见的增强了。
直到十天前,小胖说自己修炼《八支行法》时,体内突然多了一股暖流,第二天,便被方丈的一个弟子叫了去。
往后,他便再也见不到这小胖子了。
三天前,大壮也和他说体内多了一股暖流,次日,大壮被方丈的一个弟子叫了去后,他这两天来也没有再见过大壮。
而就在两个时辰前,他便发现自己的体内,也多了一股暖流。
心中害怕之下,他本想出寺,但却发现寺门有着僧人把守,若要出寺,得要方丈的信物。
于是,他只得返回自己的房舍,见步行步。
……
翌日天蒙蒙亮时,庆阳便起了身,与寺内的其他僧人一同做早课。
做完早课,吃了早膳后,一个和尚拍了拍庆阳的肩膀。
庆阳回头一看,见到一个三十岁年纪上下的微胖和尚,法号观阴,与自己一般,也是性空方丈的亲传弟子。
小胖和大壮,就是被这观阴和尚带走的!
观阴和尚见庆阳回过头来,便道:
“观阳师弟,且跟我来,师傅今日要我教你炼宝之法。”
庆阳突然试探地问道:“大壮和小胖我好几天没见到了,不知他们去哪了?”
谁知观阴竟大方地答道:“他们都在后山的方丈院中,方丈亲自教授他们精深佛法。”
庆阳将信将疑。
“来吧,来!”观阴见庆阳还站着问话,便招手示意其跟上自己。
庆阳无有选择,便只能跟着观阴,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后山的一处别院。
这别院离无色寺诸多佛殿颇远,远离外方的香客信众。
庆阳来此的三个月,还是第一次踏足这偏僻清幽的别院。
“吱呀”一声,观阴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扉,带着庆阳走了进去。
外头的阳光照了进来,庆阳却发现这宽敞的房内,竟然有一个身穿水火道袍,扎着道髻之人,直着身子,盘坐在佛像之下。
‘这无色寺……怎么会有道士?’
庆阳心中疑惑时,观阴已经关上了门扉,点燃了房内的七根红烛。
红烛明艳,把这个房室照得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