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执失思力等人在房府睡下。
他们害怕一出去,就会沦为众矢之的,招来大唐百姓的攻击而丧命。
这闹市中偌大的房府,反而成为了一方僻静之地。
可纵使宰相府再宁静,执失思力也根本睡不着,如悬剑于颈,殚精竭虑。
唐人如猛虎,这里又是大唐腹心之地,执失思力觉的危险无时无刻不在迫近。
好在驸马通情达理,同意明日便和谈,和谈一旦达成成效,自己便可回到突厥。
突厥虽战火纷飞,也比寄人篱下要强上许多!
第二日一大早,谈判的房间就已经在布置,三省六部来了几十位官员。
有长史、文吏等诸多官员,执失思力都不认识,只见他们戴着官帽,威风凛凛。
见到每一个人,执失思力都弯腰躬身,报以微笑。
可大唐百官对于执失思力的态度却都是一个样,冷眼、再冷眼、继续冷眼...
压根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
执失思力心里拔凉拔凉的,败军之将不受尊重,渭水之盟的时候,连大唐皇帝都亲自迎接的。
自己是突厥方谈判的主要官员,可看了看大唐的谈判人员名单...这程处弼,是谁呀?
联想到这个姓,执失思力能猜到,应该
跟程咬金那个老匹夫有关,不会是程咬金的孽子吧?
执失思力有种不好的预感,程咬金胡搅蛮缠不讲理,让他的儿子来谈,估计要吵闹起来。
大唐皇帝用人不明,岂能用此人来作谈判的主导人选呢?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连茶水都已经泡好斟满杯子,谈判之人轮流坐到了座位上。
此时时间尚早。
房遗爱作为谈判的主持和转圜,架子最大,起到的作用,却是最小的。
可即便如此,没有房遗爱,这谈判却无法进行。
从清晨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房遗爱终于懒散的走进了屋子,还打着哈欠。
“贵使见谅,昨夜本驸马睡的太死,一睁眼就到这个时候了...”
执失思力哪敢怪罪,沉着脸道:
“驸马折煞外臣,无妨的,既然驸马来了,那不如咱们这就开始吧?”
房遗爱正色道:
“对对对,都听贵使的,你们用这种奇怪的眼光看本驸马作甚,赶紧开始!”
他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忙碌起来,有文吏研磨墨汁,准备将今日谈论之事记录下来。
其余众人也都聚精会神,竖起了耳朵。
可良久,也不见有人说话。
群臣不由的都将目光投向程处弼,他是此次谈判的首
脑人物,自然要率先开口。
可是这二货,竟没心没肺的睡着了,鼾声如雷,鼻涕泡跟吹泡泡糖一样,忽大忽小...
“公子,公子?”
“啊!?”
程处弼忽然惊醒,用手默默捂脸,以掩饰尴尬的局面,强行拍了拍脑门,使自己清醒。
“对,还要谈判的,那个...贵使,不如你先说说,你都要与我大唐谈什么啊?”
执失思力整个人是崩溃的。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大唐皇帝确定不是在开玩笑,这样的人能主导谈判?
倒不是他看衰程处弼,不谈崩是绝对不可能的!
执失思力苦着脸,先是对着屋子内的众官员都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
“咳咳,诸位大人,外臣此来,乃是为前线战事求和一事,大唐与我突厥已打了数月,双方都损失惨重、互有伤亡...”
“等等,本公子插一句啊。”
程处弼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就打断了执失思力,指手画脚,不见怜悯的说道:
“贵使,这话你说错了,本公子要纠正过来,互有伤亡不假,但是...损失惨重的,是你们突厥,毕竟我大唐的将士,是一直胜利的一方。”
听完这话,执失思力脸都绿
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是是,程公子说的对,是外臣说话不严谨,外臣检讨,但大唐与突厥,真的不能继续打下去了,损耗钱粮不说,还生灵涂炭,令天怒人怨啊。”
程处弼稍稍一顿,目光落在了执失思力的脸上,看这个一脸头发...一脸胡子的家伙,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若按贵使的意思,该怎么做?”
执失思力正色道:
“外臣觉的,大唐军队,应撤回唐境之内,退还所占我突厥的定襄城等领土,两国就此修订结盟盟约,承诺互不侵犯、互帮互助、共同和平发展,外臣以为,如此对于两国都有好处,大唐可以促进经济繁荣,我突厥也可休养生息,令牧民放牧...”
执失思力说了一刻钟的时间,主要目的,在于停止兵戈。
那意思是我突厥不行了,再打下去就要亡国,可我执失思力却不能这么说。
希望大唐帝国的各位大人都给点面子,对我突厥挑衅这件事得过且过。
大恩大德,等我突厥国力强盛之后,再报答...
程处弼伸了个懒腰,然后抽鼻子问道:“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