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无意间提起了元白泽的家事。
举凡高官贵爵,家中须有母老虎镇压,古语有云: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有一多事的女人。
元嫣的目光则有些严肃,良久,才挤出一抹苦笑道: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抱歉,并不是有意要揭开你的伤疤。”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秘密和烦心事,很显然,眼前这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也是有懊恼的。
那段往事,元嫣是不愿提及的,但既然驸马问道,说说也无妨。
“事情发生在很多年前,那时我还不记事,母亲就撒手人寰,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长大后父亲告诉我,母亲是得了一种怪病,不治身亡,我也没细问,就不了了之。”
元嫣的眼中有泪光盘旋,但眼泪始终没落下来。
往事已不可考!
元嫣是聪明的,也许当她得知了那个真相之后,会比现在难受千倍万倍。
房遗爱想要安慰些什么话,但始终无法说出口,就那样怔怔的望着元嫣。
其后两三天,两个人每日都在凉亭之下交谈,有说有笑。
雨势不减,甚至愈演愈烈,原本干涸的河道,水位暴涨,洪水滔滔如猛兽。
房遗爱一直未曾出刺史
府,但薛仁贵和程处弼,则穿着斗笠光明正大的进进出出。
“恩主!”
这一天傍晚,薛仁贵行行色匆匆的从门外走进了房遗爱的卧房。
他身上的斗笠还在滴水,整个人已被浇成了落汤鸡,脸上却依旧带精神在在。
“可有什么异常!?”
薛仁贵和程处弼外出,都是房遗爱授意,是为了让他们探一探梁州城周边情况。
这几日元白泽每日必来拜会房遗爱,一直让他以为梁州城治理良好。
但好不是自己说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什么时候百姓对元白泽赞不绝口,说梁州城吏治清明,那他的火候才真的达到了。
薛仁贵道:
“因为这几日暴雨,汉江水位暴涨,随时有高于堤坝的可能,介时周围村镇、粮田,都有被淹没的危险。”
汉江!?
房遗爱微微愣了一下。
汉江,又称汉水,中国长江最大的支流。
其发源于陕西宁强县秦岭南麓,常与长江、淮河、黄河并列,合称“江淮河汉”
汉江与梁州擦肩而过,养育了梁州一方百姓。
“舆图。”
房遗爱轻声一喝,薛仁贵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张已经被雨水浸湿的大唐地图。
而后铺在桌面上,房遗爱目不转
睛的扫视起来。
“此为汉江,汉江水位一旦过高,周边村镇、粮田都难逃厄运,介时百姓流离失所,梁州城将陷入灾难,不过最危险的,当属距离汉江最近的通古县...”
房遗爱在分析着,薛仁贵的双目也是炯炯有神,一刻都不曾离开地图。
“恩主所言甚是,当务之急,是掘堤泄洪,令多余江水倾泻出去,则通古县之危可解。”
房遗爱点了点头,本有些悬着的心微微放下,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连你我都看的出来,元白泽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此处为甘露平原,就是泄洪最好的地点,这里多为平坦地带,又没有郡县村庄,最多就是淹没几十亩耕田的事,大不了这些收成不要了呗,总比死人要强的多...”
房遗爱用手指画了个圆圈示意。
薛仁贵肃然正色道:
“这场暴雨,也算是对元白泽的考验,元刺史若能妥善应对,恩主便会擢升提拔他。”
房遗爱嘿嘿笑道:
“你说的对,成日溜须拍马有个屁用,我大唐需要的乃是真抓实干的父母官,不然百姓情绪汹涌,今日造反、明日暴动,本公子这驸马当的也不自在。”
“恩主真知灼见,卑下敬佩。
”
房遗爱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来这一套。
一旦薛仁贵也变成了这样的人,房遗爱便会不相信他啦,他不希望薛仁贵改变自己的品格。
刺史府前堂,元白泽一筹莫展的坐在椅子上,堂下,则站着梁州一众官员。
通古县县令,也在其中。
元白泽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说道:
“若雨势依旧不减,汉江将有洪水泛滥,今夜必须掘开堤坝,不然周边百姓难逃厄运,只是要在何处泄洪...尚需商量。”
堂下有人说道:
“大人,泄洪的最佳地点,当属甘露平原,只是那里粮田成片,若是选在此处,恐会得罪杨家。”
杨家...
这两个字眼,令元白泽的那一双眼眸之中,闪烁出了神采。
杨乃是前朝国姓,虽然江山被夺,但杨氏的辉煌犹在,杨妃在长安也很得宠。
如今在梁州城,杨家仍是大户,其手下部曲、门客极多,所作的生意遍布梁州城。
如甘露平原这种好地方,自然是他杨家的耕田,贫苦百姓的耕田,只配在山坡和低洼地带。
在梁州,有一句童谣‘梁州乱不乱,杨家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