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已龙钟老态,拄着根蛇头拐杖,一身褐色长袍,看起来更像是钓鱼老叟。
入了御书房,虞世南左右瞥了一眼,看见了长孙无忌和魏征。
他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到老李面前,然后熟悉的弯了弯腰,声音饱含沧桑的说道:
“老臣虞世南,叩见吾皇!”
“虞公快请起。”
老李黑着脸,对于这样的礼节,不要也罢,毕竟虞世南已经上了年纪,不便弯腰。
虞世南起身,吁了口气,整个人如黑云压成一般。
老李还未发问,虞世南已经率先开口:
“陛下,老臣听闻太子和房遗爱厮混,成日不学无术,老臣心急如焚,即刻入宫觐见陛下。”
李世民微微一笑,刚要说这是朕应允的。
可那虞世南似乎并不给老李机会,竟直接将目光对准了一旁的长孙无忌和魏征。
“此事,长孙相公知道否?!”
卧槽!
面对突然的发问,长孙无忌愣了一下。
因为他并不明白为什么虞世南不理陛下,而直接将话题的矛头转到了他这。
长孙无忌无辜的看了李世民一眼,整张脸僵硬的厉害,这才苦笑着回答:
“此事,略知一二!”
本以为虞世南会继续发问,却不曾想这老家伙扭头看向了魏征:
“那魏相呢!?
”
魏征能从当年的隐太子谋臣做到今天当之无愧的宰相,除了他的谋略和国策,还有便是直谏的性格。
不管在怎样的场合,只要老李犯了错误,魏征都会第一时间指正出来。
这是臣子的本分!
魏征也点了点头,他对房遗爱并没有什么坏印象,也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魏征也知道!”
“既然知道,你们为何放任太子胡作非为,任由太子和房遗爱那败家子厮混,这岂不是要害了太子吗?”
虞世南心中痛恨。
长孙无忌是太子的舅舅,对太子溺爱也就算了,可你魏征,什么时候也开始变的视而不见?
难不成是受佞臣污染,也变成了墙头草,随波逐流之人!
两个人面面相觑,紧接着皱眉。
看来虞公是在家待的时间太长,有些信息并不知晓,让太子和房遗爱待在一起,乃是陛下的意思。
既然陛下下旨,肯定心有所虑,魏征和长孙无忌再多说,不过赘言而已。
圣断已定,多说又有何益?
“看来长孙相公和魏相也变了,早已不是虞某认识的人。”
虞世南痛斥长孙无忌和魏征,眯着眼,心里开始火热起来,仿佛年少之时的赤诚之心。
长孙无忌和魏征却有点懵啦!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
说。
我们二人现在好歹有官位在身,就算你是陛下的老师,也不该如此无礼辱骂。
虞世南叹了口气,啧啧说道:
“陛下,请立刻唤回太子,令其于东宫之内求学论道,万不可继续跟房遗爱相处。”
一想到自己又在陛下面前谏言,虞世南精神一震,面容焕发。
太子地位稳固,房家虽然也是高门,但房遗爱与其父房玄龄不同,没有丝毫德行可言。
房遗爱可真是活腻了,房玄龄也变的有些大胆,竟然敢玩弄储君,是不是该赐给房府一点砒霜,令这对父子长长记性。
李世民并不生气,虞世南因为此事入宫,至少说明,虞世南的内心深处还有大唐。
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一个人总是会进步的,娼妓也会从良,要给年轻人机会,他们会变的让你不认识。
李世民捋须,眯着眼睛,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虞公是不是对房遗爱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
这不问不打紧,一问虞世南整个人就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再也压抑不住。
朝堂就是这样,到处都是奇才,什么样的神经...不,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陛下当初招房遗爱为驸马,老臣便不同意,除了他爹是宰相,房遗爱没有一样能配
得上高阳公主殿下,陛下,浑身上下全是缺点,一丁点的优点都没有,这样的人也独房遗爱一个。”
李世民:“......”
这是有深仇大恨,要不然怎么句句锐利如刀,恨不得将房遗爱千刀万剐。
“既然高阳公主的婚事老臣没能扭转陛下的看法,那此次便不会看着陛下犯错,恐陛下应不知道太子和房遗爱...”
虞世南的话还没说完,老李已经将话茬接了过去:
“朕知道,就是朕让太子去找房遗爱的,想让他跟着房遗爱学点东西。”
虞世南:“......”
若不是李世民口齿清晰,虞世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跟着房遗爱学东西,能学到什么?
学投机取巧、坑蒙拐骗、吃喝嫖赌...
虞世南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
“陛下糊涂啊。”
虞世南眯着眼,一副特别能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