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都到了,就别气了。这是云南杨林有名的肥酒,好喝极了,快尝尝!”
“肥酒?那我可得好好品品。”
徐贤议浅尝一口,随即抬高了眉毛。
“真的哎,又甜又香,真不赖!”
“喜欢的话,你就多喝点儿!反正这儿离学校也很近,你喝醉了我背也把你背回去!”
“哈哈哈哈,你也太小看我的酒量了!”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对了,我有正事儿还没跟你说呢!王亚文同志也已经到了联大了,他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联大经济系四年级的学生,实际的身份却是中共长江局专门派到联大的青年工作特派员。他这次到联大不光是自己来,还从湖南带了一批党员关系,准备在联大正式重建党支部!”
陈确铮一下子愣住了。
早在蒙自的时候他跟力易周重逢,在他的召集下,不但成立了联大党小组,到昆明之后,党小组成员还在幕后推动了群社和伙食委员会的建立和日常工作,如今徐贤议却告诉他王亚文要在联大建立党支部?
但陈确铮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联大党组织的组建和工作是接受中共南方局的指示,所有党组织的成员和工作是严格对外保密的。自七七事变以来的一年多,联大一直处在动荡之中,组织关系上传下达不畅,一时之间有些混乱实属正常。
陈确铮虽然意外得知了联大党小组已经成立的情况下将再建党支部,但他立马决定严格遵守组织上的规定,对这一切缄口不言。他相信这种局面只是一时的,不能节外生枝。
陈确铮心中的盘算让他一时间有些失神,徐贤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哎,哎,确铮,琢磨什么呢?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要建党支部。”
“对了,从咱俩见面到现在就是我一直讲个不停,你也说说你啊,蒙自啊,昆明啊,都干了些什么,总有些故事可讲吧?”
陈确铮自然是有许多故事可讲,可他决定一概不讲:
“我吗?说来惭愧,我到蒙自以后就和组织断了联系,之后就一直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整日浑浑噩噩,什么也没有做。”
“确铮,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找不到组织就不工作了吗?只要敢想敢做,你自己就是一个党支部!”
“嗯,以前是我做得不够,现在我又重新找到组织了,以后我一定会努力的,向徐贤议同志学习!”
陈确铮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徐贤议哭笑不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不跟你说笑了,告诉一个秘密。虽然咱们党支部还没正式成立,可是已经暗中做了很多工作了!今天这个话剧很成功吧?实话跟你说,联大剧团里好几人都是咱们党组织的一员,我再告诉你,联大剧团就是王亚文同志提议成立的!”
“怎么是他?”
“王亚文考虑到组织上需要一个长期的有组织的社团来开展抗日救国的宣传活动,就让参与话剧《祖国》的张遵骧、汤一雄几个地下党员牵头,正式组建了联大剧团。所以说,你今天看到这么好的戏,有组织的很大功劳哦!”
“这真是太意外了,我真是一点儿没想到。”
“现在我找到你了,以后的党支部会议你可不能缺席啦!下次会议在三天后,你可一定要参加啊!会上有老熟人,也有新同志,到时候让你好好认识认识!”
“我一定参加!”
酒过三巡,坛中酒喝掉了大半,徐贤议已然微醺,他用手指摩挲着杯壁,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
“刚才在街上那人是你弟弟吧?”
陈确铮举杯的手在空中一滞,随即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他穿着制服,是联大的新生?”
“是,他是经济系一年级新生。”
“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或许这事儿我不该管,可你们兄弟俩跑大老远好不容易见面,这是多难得的事儿啊!现在交通如此不便,我在联大读三年级,最早跟温州老家的亲人也要两年后毕业才能再见了。你呢?你还能跟弟弟在昆明相互照应,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陈确铮嘴角漾出苦笑,让他怎么说呢?个中缘由如同一团乌糟糟的乱麻,扯不出一个可以示人的线头,只好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举杯一口喝干。
“哎呀,这酒还剩不少呢!咱们接着喝,把这坛子酒都喝光!”
见陈确铮岔开了话题,似是有难言之隐,徐贤议决定点到为止,不再多言,小小的饭馆里只有不时的碰杯声和偶尔的一声轻叹。
不知不觉间,牛肉馆的食客只剩下陈确铮和徐贤议两人;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雨停了,一轮明月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不知不觉间,酒坛中的杨林肥酒见了底,可窗边的两人却浑然不觉。在他们的眼前,似是有一张宏伟的蓝图铺陈开来,等待他们去践行,然而前路却注定荆棘密布,而在云中半遮半掩的月亮,似乎成了这一切最好的注脚。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