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精用那白布小心将柔儿的尸身裹好,缓而将其抱在怀中。“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石汝城,永不再回来。”
寒风透过空门,白猿精紧紧将那表小姐的尸体抱住,她的身体如今却是轻盈如许,蓦然令人神伤。
白猿精刚出陈尸所,便迎面撞见段庭之。
段庭之一身素袍,立于月下,手执长刀,刀身之上泛着波纹水光,他竟是满身肃杀。
“又是你。”白猿精一眼便认出段庭之是为之前在菱花阁那个身怀镇妖血的凡人。
“这话该当是我说。在菱花阁瞧见你狎戏秦妙之时,我就该想到的,你就是城中奸淫女子一案的凶手。”段庭之冷笑道。
“奸淫?我虽浪荡了些,但那些女子都是自愿同我共赴巫山的。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什么秦妙姑娘,也是她先脱的衣服,我才……”白猿精愤然。
“你莫要狡辩!你这妖魔,满口胡言,扯谎成性!明明是强迫,却非说成是她们自愿。”段庭之震怒。
“你不信便罢了!若不是因为她们与我交欢之后,察觉到我是妖怪,她们也不会吓到去报官。还反口一咬是我奸淫。”白猿精双眸紧蹙,言语铿锵。
“呵。”段庭之自然是不会相信一个妖怪说的话。饶是他嘴上不饶人地说道:“纵不是你强迫,你作为妖类,勾引凡间少女与你苟合,便已是大罪!”
莫说是妖勾人了,就是凡间男子勾引女子苟合的,也是要浸猪笼的。
“我之罪,需得你定?我劝你莫要拦我去路,不然我必与你拼个你死我活。”白猿精手心凝力,当要与段庭之开战。
“我真是可怜柔儿姑娘,人死了,尸体还要被你随意亵渎。你为何就不愿让她安然下葬?”段庭之言语诛心。
“她死了,你们才开始可怜她?呵呵呵。”白猿精笑得五官扭曲,极其疯魔。“她活着的时候,你们将她锁在屋子里,也未曾听见你们说她可怜啊。”
“大家闺秀,向来如此。”段庭之伸手从衣襟中掏出一张符咒,而后举刀在手心割下一伤口,使镇妖血滴于符咒之上。
“驱邪缚魅,寻!”段庭之驱动黄符,直往白猿精而去。
白猿精闪躲,双足足尖轻点地,化为万千虚影,萦绕于段庭之周身,使他瞧不清白猿精如今究竟在何处。
“想混淆我,而后逃之夭夭?不好意思,这一回,你跑不了了。”段庭之的面容倏忽坚毅,眼中似落寒刀,分外锐利。
他将长刀抛于空中,刀刃锋利,他却用胳膊迎上,在他的左臂之上割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霎时血液四溅,段庭之挥动左臂,控制内力,将经脉中的血液逼出,化作飘然血雨。
血雨如飞刀,滴滴落于万千虚影。
“啊——”白猿精中招,虚影顿然合一。他抱着王府表小姐的尸体,顿然瘫软在地。
镇妖血击中他的额头,使他额前灼伤,大片血肉模糊。
白猿精面上毛发毕显,终成人形现出妖兽模样。
他这凡人,明明道法浅薄,却修成了镇妖血,属实奇怪。
“小小妖魔,受死吧。”段庭之抽出一道火符,且将其用镇妖血浸染。
符咒倏忽燃火,段庭之一松手,那符咒便飞向了那白猿精。
白猿精惊喝,周遭顿然狂风四起,鬼火森森。
一颗精白之珠从他天灵盖飞出,直入天际,不知飞向了哪里去。
那精白之珠,竟就是他的妖丹!白猿精失了妖丹,顿然变为了原形,失去了俊俏的人面。
火符落于他肩,镇妖血的热气将猿猴灼烧,在它的身体上一瞬点起滔天业火。
火光燃燃,一窜三尺高,而后恍惚落寞,成一团精小光火,恰好将那猿猴的身体裹挟。
白猿精怀中的尸体亦是浴火,外围白布瞬间成了灰烬,其内白骨渐而焦黑。
猿猴被火烧成焦炭,再无生机,顿然俯倒在地。
业火渐灭,段庭之上前,查看王家表小姐的尸体。已然焦化,且升出白烟。
“对不起。”段庭之刚刚才斥责过白猿精不让王家表小姐安然下葬,现在便为了除妖,牺牲了她的尸身。
段庭之心下愧疚。他抬手,触碰王家表小姐焦黑的尸体,势要将她与这腌臜的白猿精分开,带她回去下葬。
滚烫的温度袭入段庭之的手心,将他的手掌烫出热泡。他却像是毫无感觉一般,依旧死死捉住他二人的身体,要将他二人分离。
可惜,皮肉俱焚,相合相融,他二人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离不开了。
“啊!”段庭之收回手,双掌紧握,愤怒击打地上青石,竟在他手侧击出一道冒血的伤口。“为什么,为什么分不开!”
长夜如墨,难窥星月。一切美好出现又消磨,万物循环往复,不知下一回的情欲纠葛,又该发生在谁的身上。
王府中的邱凛凛与陆威风正在睡觉,眼前却忽有一道白光闪现,使得暗夜如明,照醒二人。
邱凛凛睁开眼,双目猝不及防地被那白光侵入,使她不由又将双眼闭上。
陆威风起身,缓而张开双眼,便瞧见屋梁之上一颗白珠,内里似有一只猿猴奔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