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添裕并没有觉得上课是一件很烦躁的事情。
甚至觉得课堂并没有浪费他的时间,他只是作为一个听众在欣赏另一个维度的表演,尽管可能自己无法融入对方的情景之中,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赞美这个老师。
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艺术的,每个人都在做属于自己一个人的艺术,有些被人尊崇的艺术被某一个人做得很好,就会其他这条艺术道路的追随者奉为圭臬,追捧学习。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而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另外一种艺术,比如碰到一个艺术作品,在大部分人眼中,甚至它都没有办法去看,当一个人看到了,觉得他好,还能继续欣赏。
欣赏艺术本身,也是一种艺术。
比如张鸣,显然他对于睡觉更加有兴趣。
那里似乎有他追寻和想要的一切,而非是面前这个激昂慷慨的在讲述克拉默法则和矩阵的关系,就像是一个有钱的大老板爱上了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小姑娘这件荒唐的事情。
当然,陈添裕直到往后二十年的艺术界会用这个清晰而现实的例子一遍一遍抽打着老师的脸,可是这并无伤大雅,至少在现在为止,这个老师说的是对的。
在这一刻,他就是艺术家。
十一点下课的大学生总是充满朝气的。
陈添裕将自己的课表夹在了遗落在了桌子那个该死的洞里。
“我要去食堂了,你中午一定过去!我怎么也得请你吃个饭啊。”张鸣一直没有放弃自己感谢陈添裕的想法。
陈添裕思索了片刻,勉强点了点头,“行吧,我到时候去找你。”
张鸣开心的笑了起来。
九月的阳光对于大学生才是真正的春天,春天的暖阳洒在张鸣的脸上,陈添裕突然觉得张鸣看起来并非那么的不堪。
他像是一个拼命想要熬过冬天的蚂蚱。
像极了曾经的自己,眼神里有为了上央美院时候的执着,脸上却布满了因为画具买不起而在画廊打工时的疲惫。
但是那时候,快乐的很单纯。
“添裕!你看!”张鸣站在二楼天街桥上指着下方的操场,“好像是大一军训的新生吵起来了,和教官啊。”
陈添裕侧目看了去,一个皮肤黝黑留着一头斜刘海长发的大学生已经和教官嚷嚷起来了。
目测是因为头发过长的问题。
顿时围了一圈人去看,而大二、大三的学生正好下课,走过了二楼宽阔露天的过道,侧目向下看去。
大学生个头并不是很高,充其量一米戏。
陈添裕乐呵的看过去。
张鸣则是趴在栏杆上张望着,“怎么不打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你看到两个人打架时若先啰里啰唆吵了起来,那场架就一定打不起来了。
毫不意外地这场闹剧观众开始阶梯式下滑,可是张鸣硬生生看到了那一群新生最后开始在教官的训斥下绕着操场跑步,才作罢。
扫兴地说道,“就……这?”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陈添裕笑着和张鸣向下走,“头发对于一个他们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张鸣看了看陈添裕的短发,又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很重要么?”
“不重要么?”陈添裕只是笑笑,心里盘算着食堂板块的分割问题,一直走到食堂附近,陈添裕才和张鸣分道扬镳,自己站在两个巨大的展板面前。
左边的展板和食堂门口那个学生会的展板已经几乎被贴满了小告示。
右边的展板还是空的,擦得干干净净。
【我到了】
陈添裕发送了信息给聂小雨,不一会儿一个粉色的小姑娘就快步跑了下来,手里还有两叠文件和一根粗的记号笔。
“副主席,我有几个想法,在最后的那张文件上。”聂小雨将东西递给了陈添裕道。
“你说就行。”陈添裕一边看着商铺的报告,一边走到了花坛垃圾桶边上,点燃了一根烟。
每个白色的文件夹里都有一根黑色的笔,这是陈添裕交给聂小雨的,因为大部分的老板不可能随身携带笔,且不是每一份文件都必须要让老板拿着一根笔去看的。
另外,他喜欢白色。
“哦,我是这样想的,既然食堂有规划,我们为什么不在侧面或是二楼开一个便利一点的小超市,杂货之类的地方?”聂小雨问道。
“对啊,为什么不呢?”陈添裕的回答超出了聂小雨的预料。
“我……”聂小雨略显惊讶。
陈添裕瞥了她一眼,“你猜我会怎么拒绝你?”
“我猜想你会说,大学生里面牟利的人心都脏,应该让他们步行至少二十分钟去学校门口买东西。”聂小雨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
“你要当心地善良,但是做事需要斟酌再三,考虑很的优秀好青年,还是不择手段,为了谋取利益可以舍弃良心的商人?”陈添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