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中的血迹一直延伸至山顶,沿途树干上,还留下许多沾着血污的掌印,张俊力捂着受伤的腹部,扶着一块冰冷的岩石缓缓坐下,“老哥,实在走不动了,就把我留在这吧。”
“说什么蠢话,只要我们坚持到日出,夜魔就会放弃。”
“咳咳,可惜我坚持不到日出了。”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剧烈的咳嗽则让更多的血液流出来,“老哥,烟盒在我的上衣口袋里,帮个忙……”
轻微而又急促的脚步声正快速靠近,将火把插在张俊力身边的雪地上,上弦的短弓蓄势待发,瞄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汗水沿着络腮胡无声滴落,冬至藏在火光外的黑暗里,静候着敌人出现。
惊慌的身影十分瘦小,哪怕穿着羽绒服,看去也略显单薄。蔓蔓的小脸蛋由于剧烈运动而涨得粉红,前额上沾着凌乱的头发,双眼则因惊恐瞪得老大,当她发现岩石下方的篝火,以及曾经送给她巧克力的张叔叔时,情绪再也无法继续保持镇定,低声地抽噎顿时变成了嚎啕大哭。
砰!
低声警告尚未冲破喉咙,孩子的头骨,已经带着一缕汗津津的头发,飞至半空。温热的血液和粘稠的脑浆,喷了张俊力满脸,伸出去的双臂僵在半空,目瞪口呆地保持着,想要用拥抱来迎接孩子的姿势。
弓弦连续快速抖动三次,无声的箭矢近乎首尾相接,在枪口焰火消散前,将持枪偷袭的夜魔钉在树上。冬至如鬼魅般弓身前冲,绕过岩石,绕过尸体,赶在夜魔重新瞄准前,掷出餐刀,抢先一步刺入了夜魔的眉心。
因为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实,张俊力始终没有改变姿势,惊恐万分的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他似乎还在期待着倒在血泊里的小小孩童,能够重新站起来,拥入他的怀抱之中。
枪声就是阎罗地府的催命符,树梢上的小黑豹连连发出低沉的喉音,冬至也已听到远处杂乱脚步声正快速接近,以张俊力此时的状态,冬至就算想救走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箭矢在火光里轻轻颤抖,张俊力无力瘫倒,从太阳穴溢出的鲜血,将他身后的岩石染红一大片,急匆匆赶来的几只夜魔如饿狼扑食,很快便将尸体撕扯的四分五裂。
雪片在飓风中漫天飞舞,夺走身体热量的同时,也将一切气味和足迹吹散,眼前的世界像是被浓雾笼罩着,既看不清前进的方向,也找不到来时的路。冬至和黑豹如同眼盲一样,顶风冒雪的蹒跚而行,全然不知身在何地。
山腰上的枪声时断时续,仔细分辨,应该是单方面开火,交战的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阿紫躲在车厢里踌躇不决,她无法确定是不是冬至在开枪,甚至更希望冬至压根就不在山上。
临近子夜时分,高速公路上的积雪,已经堆积到半个车厢的高度,无论汽车附近曾经发生过什么,此刻,都已被厚重的积雪彻底淹没,再也找不出任何痕迹。
车窗外的天空,始终灰蒙蒙一片,不知道昏睡多久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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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睁开眼时,已经无法准确的判断时间,她甚至确定不了,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车厢里的温度降至冰点以下,车门被冻得很难拉开,如果不是阿紫的力气够大,很可能这辆汽车,就是埋葬她的坟墓。
在齐腰深的积雪里行走,加剧了体力的消耗,阿紫足足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勉强走到山脚下。长长的雪沟下,是整片来不及收割的稻田,松软的泥土被冻得坚如磐石,待到来年春暖雪化之时,这块肥沃的土地,很可能会变成择人而噬的沼泽。
由于山势陡峭,林地里的积雪远不如平原那么厚,山腰上的雪屋坍陷大半,插在雪地里的断骨上有冻结的血水,不用猜也能知道,必定是昨夜上山偷袭的夜魔们,在此享受了一顿大餐。
‘看起来,并不是这几个倒霉的幸存者开的枪,就算枪法再差,夜魔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阿紫努力回忆着,昨天深夜看到的鬼火数量,似乎除了她亲手干掉的那一只以外,上山的夜魔仅有一只减员,‘它们是从哪里搞来的枪呢?’
循着林地里的杂乱足迹前行,阿紫看到了,留在树干上的血色掌印。
从火把上的水迹可以看出,它是被强行熄灭的,沾满血污的骸骨堆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竟会被撕碎的衣服包裹着。正欲起身离去的阿紫,忽然听到雪貂发出一阵低低的鸣叫,回过头时,正看见小家伙叼着一根箭矢的尾翎,从骸骨堆下面吃力地向外拖拽。
“冬至的箭?!”阿紫低声惊呼,脸颊瞬时血色尽褪。
在绿色的小旗上,写着几个鲜红色的字,凑到鼻子下面,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息,【把车交出来,否则……】
陈海脸色铁青,他只看了小旗一眼,就知道上面的字是谁留下的,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个可恶的家伙勒索,只是这一次,陈海手上没了可以谈判的筹码,甚至连周旋的空间也失去了。
“小海,把车给他们吧,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丽娜姐弟,骨肉分离。”老妇人抱着怀里轻声抽泣的丽娜,轻轻抚摸她的长发,看着陈海神情坚定地说道。
“没错,海子。咱们还能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靠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