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珉听说嫡系被圈禁的消息后,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暗暗垂泪。
梁氏在门外待了一会儿,推门进来。
赵珉赶紧把脸上的泪给擦干净了。
“你来做什么。”
赵珉粗声粗气地对梁氏讲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去忙你的吧。小丫也该喂奶了。”
梁氏叹道:“谁能想到,罗御史此行,是为了整垮皇亲呢。我们只当是日子平静地过。谁曾想,天家的日子如此不好过。”
赵珉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匣子来。
“这是休书,我昨夜写的。倘若家里有什么不是。你就带着小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里头还有一千两银票。足够你和小丫生活一段时候了。记得省着点用,别一下就给花光了。”
说完,又自嘲一笑。
“以你持家的手段,又怎么会穷了呢。家里唯一的铺子,都还是你的陪嫁呢。”
梁氏上前夺过匣子,将里头的休书翻出来,撕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四个要死,也要死在一块儿!老爷如今拿休书来羞辱我,又是为何原因。”
赵珉眼圈也红了,“这不是为着你好吗?天家虽然圈禁人,但不禁弃妇。往后你虽然名声难听了些,但命却是保得住的。我们的小丫,也不能让她打小就生活在圈禁中。”
赵珉带着哭音,“那可是我的宝哇!”
梁氏眼角也带了泪,“往日里,我只道是老爷不着调。如今却是我看走了眼。老爷既然有这份心思,我们不妨再合计合计,看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赵珉缓缓摇头,“躲不过,躲不过的。”
他对梁氏道:“你不知道,昨天我大兄在堂上,被打的皮开肉绽。听说现在人都还没醒过来。我有心想去探望,可被圈禁的人是禁止见外人的。”
赵珉苦笑,“没想到,如今我也成了外人。”
梁氏倒是有些无所谓,“昔日里,也没见他们把我们一家当成是一家人。外人就外人吧,和以往有什么两样。”
赵珉指了指她,喟叹道:“你呀你呀,就是小心眼,记仇。这都什么节骨眼了,竟然还惦记着过去的事。我同你说,此番不如以往。万一我们一家真的被圈禁。你答应我,万万要带着休书和小丫,离彭水县越远越好。”
赵珉心中盘算了下,“就去灵石县吧。那里距离彭水县不远。你们也不必舟车劳顿地吃苦。灵石县的百姓都对衡哥儿感恩得很,言必称恩公。你去那里,报上衡哥儿的名儿,一定不会受苦。”
梁氏哭得泣不成声。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赵珉的心思藏得这么深。甚至连休弃自己这样的事都想到了。
为了能存下唯一的独苗小丫,竟然想要将这个家都散了。
梁氏哭道:“这事儿不能听你的。家里的庶务一贯是我在操持。我说不走,就是不走!”
赵珉劝不了梁氏,又心忧被打了一顿的大兄,只得不断坐在书房内叹气。
赵衡林见一大早上,就不见父母的踪影。
用完早饭后,也没见两人出来。
他不由问了小厮,去了书房。
见两人一个叹气,一个哭闹不止。自己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
“父亲,母亲。我们尚且还未到那个时候,现在最该做的,是沉下心来想一想。为什么罗御史只圈禁了大伯他们,却放过了我们。”
赵衡林冷笑,“总不能,是因为我家是庶子吧。”
赵珉顿了顿,梁氏也停了哭声。
赵衡林道:“唯一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我如今还是皇商。那七万匹棉布尚未上供。所以才放我一马。这其中,恐怕也少不了高中尉的转圜。”
梁氏喜道:“那我们可得感谢一下高中尉了,我这就去准备银子。”
赵衡林却道:“现在准备银子,恐怕还太早。我们一家真正的劫难,是在棉布上缴之后。届时,恐怕罗御史才会真正地将断头刀架在我们头上。”
赵珉和梁氏面面相觑。
前一刻,他们还欣喜于自己逃过一劫。
如今看来,依旧是朝不保夕。
赵衡林沉着声音,“别的尚且先不管。我先将七万匹棉布上缴了再说。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难不成他罗珦还能一手遮天,藐视王法?!”
梁氏擦干了眼泪,说道:“衡哥儿今日还要出门去织厂是不?我这就去让下人们准备,你这身衣裳得换一换。来之前是不是见过小丫了。瞧她吐奶吐的你一身都是。”
赵衡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发现还真是。
“那就劳烦母亲了。”
在梁氏去忙碌的时候,赵珉示意赵衡林坐下,与自己对谈一会儿。
“依你看,这罗珦,究竟打算什么时候下手,又会怎么下手?”
赵衡林说道:“棉布上供完,立刻就动手。他的性子是等不了太久的。我想,枪打出头鸟,第一个遭殃的,怕就是我。”
赵珉只有他一个儿子,如何舍得赵衡林受苦。
可为今之计,就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为父想的,同你想的一样。我已是写好了休书,准备好了银两。到时候即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