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重游阳世,救陈晨那一次也好、救寺庙中胖子那一次也罢,不论施救是否成功,我都是力有余逮,不至于损伤自己。
从来没遇见过敌手,加上第二次佛寺出手相助,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所提升,我有点飘了。这是第一次,遇见独属于我的险境。
失陷在这一片的桀桀笑声之中,我忍不住有一点无所适从。
难道要被这些鬼灵同化,站在房间里等死?
尖锐女声笑吟吟地:“你别急,等领吃干净刚才的倒霉鬼,就有你的位置啦。”
她这话不怀好意,我却被提醒了:这整个房间里,既然数年时间,鬼魂不会自然消亡,也不会被牛头马面戴上镣铐带走,那我短时间内要面对的危险,只来自“恶灵”一鬼。
抬头,我若有所思地看领一眼,他笑吟吟地点一下头,不知道我在评估他的战力。在地下室外,我能一脚将他踢个跟斗,我俩说不定能打个平手。在地下室内,他可以长时间的悬浮,像凶猛的海东青、大雕一样战斗,任何手无寸铁的鬼都很难和他匹敌。
但我不是手无寸铁。
我悄悄伸手进衣服的下摆。之前说过,进入地府管辖范围以后,我们就换上了白色的统一制服,很类似传统故事里的样式,上白色短打,下面是裤子。妙在那裤子裤腰有点像现代的运动裤,是系带的款式,我可以利用长出的系带,藏一把巴掌大小的武器,比如陈晨的小刀。
轻轻地抚摸刀刃,那是我伤害别人和拯救生命的武器,陈晨干脆送给了我。现在是我的小刀了。
想想陈晨,他是如何在敌营生存的?他耐心,像蛇,耐心蛰伏,确保一击而中。时间越久,他心里越沉静;我不行,和他是截然不同的类型,我很难进行逻辑清晰缜密的思考,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行事方式,耗时长了,我的精气就耗尽了。
所以我要尽快地解决“领”,这是脱困的唯一办法。如果为此必须伤害他,我也绝不能动摇。今天死的不是“领”,就是我。
想明白这截,我笑着对领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是就算在地下室,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边说着,我一边注意脚下,要和领打架,可别被底下这群伥鬼抓住脚,拖累了。
领好像也不是脾气很好的人,一怒之下鹰样飞扑而下,伸出双手,要制住我的膀子,然后咬我的咽喉。
我看得清楚,任由他抓住左手,拉近距离,右手急抬,让他抓了个空。他抓空我右手,顺手揪住领子提了起来。
我被他抓往怀里,飞天而起,贴面的一瞬间,我再一次闻到他嘴里的口气,比早前更加难闻,更加令人窒息。他的牙越凑越近,我的脖子上都是他黏腻腻的口水。
头脑中没有他念,我只能尽力亮出右掌心的小刀,往他心口扎去。大概没入一半,他痛到极点嘶吼出声,疯狂挣动,将我甩落在群鬼头上,自己盘旋两圈,捂住心口,没入金属天花板之中。
可惜!没死透!
而我摔落,引起一阵鬼喊鬼叫。
“哎呦!砸死我了!”
“你怎么死也不死个痛快!”
“滚开,别碰我!”
有鬼咬我的手,被我甩脱,反手一个大嘴巴。不只是领,在这种地方,我的凶性也被激出来了。
领随时都可能回来,随时偷袭我。
我大口大口地喘气,一手抓着不知道谁的脖子爬起来,另一手捏紧我的刀,两脚蹬上咬我那鬼的肩膀,试图寻找一线生机。
之前说过,这房子狭长、占满了被吸引在地上的鬼。
地下室为何有别处没有的引力?地面引力强度为啥最大?
我踩着这些鬼灵的肩头走到房间的边缘,伸手抚摸墙壁。
墙壁也同样是金属制成,与金属的房顶浑然一体,我几乎摸不到缝隙。我不算高个子,踩在鬼灵肩膀上,站不直,脑袋就会顶上房顶,这屋子挑高顶多三米。
沿着房顶向下摸,到鬼灵的脖子处,我实在没法向下摸,我说:“让让!”
挨着墙的鬼怕我像刚才一样打他,委屈地说:“让不开!手都要伸不开了!”
我只好像拔萝卜一样试图将他从群鬼之中□□。同样感受到来自地面的吸引力,那只鬼大叫:“啊啊啊啊——”
“消停点!”我不耐烦地呵斥。
鬼说:“疼!”
除了我和那只正在被拔的萝卜鬼,整个鬼群再起恢复窃窃私语,没有鬼试图插手。鬼群斜着眼上下打量我。
我费尽全力,将那只鬼揪出来,摞在群鬼身上,自己跳了下去,从我刚才摸到的地方继续向下摩挲。
墙壁也是全金属,连接到同样金属的地面。地面上有一层灰。我用手指刮一点,指尖传出恶臭的味道,隐隐的吸引力从中传来。
我想起和陈晨一起看过的江湖传说,说有的鬼不能远离自己葬送之地,永远被圈进在附近,或者试图附身鸣冤,或者为祸乡里。所谓“鬼神不可异地为祸。”
不知怎么的,我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手指地板大声问道:“这是你们的骨灰吗?你们···是被埋在这里了,对吗?”
一片安静后,有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