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我做不得主,得问问我们莱哥。吕总也知道,我们刚吃一顿,正饱着呢。再说···”他压低声音:“这风头不正紧着?”
吕清源打量他两眼:“那你回去问问吧。”倒没多说什么,他打开车门,从我身上下去,扶着车门露出一个堪称恶毒的微笑:“晨哥啊,刚才是我拦着我弟弟,他才没有把你撞个稀巴烂。”
提到这个我就生气:“妈的车撞坏了都不赔!”
吕清源居然无耻地说:“但是我也只好拦他一次,下一次他再发脾气,那就是你自己得罪了他,我做哥哥的也不好插手。反正,给莱哥传话的人有的是。”
我:“不赔钱就滚。”
吕清源:“你车上太冷了,我走了。”
我问:“你看清了嘛?”
陈晨:“看清了。他裤子上确实有一个洞。”
我:“该!”
吕清源回到驾驶位,调头离开,经过我们的时候,车后座的车窗摇下来,一个染着红色头发,和吕清源长得七分相似的青年冲陈晨做了个“开枪”的动作,脸上全是恶毒。
我们目送这家蛇精病走远,我纳闷地问:“你得罪过他弟弟?你咋那么笨,要招惹这种超级记仇还感觉良好的煞笔?”
陈晨说:“不是的,吕清源的弟弟,叫吕青松。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应该是有一点精神方面的疾病,看人方面却很敏锐。我们很多从未露过面的同志,在他面前走不过一趟,就会被认出来。所以手里血债不少,吕清源和他爸爸都很宠着他,他也就更加放肆。”
我好奇地问:“那他没看出来你是警察吗?”
陈晨摇头:“他被约束了。这个人以前是宁可滥杀也不肯放过无辜的性格,杀十个有五个是我们的人。杀生忒多,他们自己人也受不,所以没有证据,不让他动手,否则上面也不敢安排我们动这一片的事情。我们是要铲除贩毒集团,又不是想要救爷爷。”
我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我从手抠里找到那个小刀子,抓在手上把玩。
我们继续往修车厂走,我心里却越来越不安稳。
我问:“你说,既然我都可以存在,是不是吕青松真的能看见···一点东西?以前传奇中不是总有相师能看到帝王头顶的龙气祥云···”
陈晨思考一下,说:“下次我们可以以这件事为理由专门拜访一下。不过我真心觉得涉及帝王将相的部分应该都是封建迷信。”
我无语,这厮业务能力一般,上进心倒是挺厉害。
即使是玩笑,我心里的恐慌感仍然不能淡去,只有捏紧了那枚小刀,我才觉得舒服一点。
这种恐慌感甚至让我想到上一次陈晨因为我的捣乱命垂一线,心脏也不太舒服。
我把小刀举到眼前,当然,明亮如镜的不规则刀体上看不到我的模样——映出一个不速之客。
那个一头红毛的吕青松两脚分立,站在一个斜岔路口,举着狙击步。
他扣扳机了。
没有枪声,但我知道,几秒之后,陈晨就会出现在弹道的尽头,炸成一个爆浆烂番茄,而他毫无所觉。
耳畔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来不及提醒陈晨,只能冲出车外,尽力举起那块小刀——“当!”
我从来都不知道,鬼的心脏也可以跳动如擂鼓,胳膊也瞬间麻痹。
我接住它了!
陈晨若有所觉,踩一脚油门,我感到一阵撕扯感和加速的眩晕感。我想起当年在医院里服完药物气喘吁吁天旋地转的恶心感,我是什么时间住的院来着?
我又沉入了梦乡,人事不知。
我的床边人来人往,很多张脸俯视着昏迷的我,我的灵魂仿佛安静地躺在我的身体里,仿佛躺在一具冰冷但是令人熟悉的棺材当中。
我看不清那些脸,有一些声音很熟悉,但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我努力睁开眼睛,陈晨一张大脸正在面前。
他不是医生,没穿白大褂;常服,和来去的漠然者截然不同。我知道他黑色的衬衫后别着一把枪。
任他陈晨再有男人味、再帅气的一张脸,也架不住从鼻孔的角度去看,我这样一想,哈哈哈地笑了。于是医院的幻景如同见了光的黑暗一样退去。
我醒了。
陈晨松了一口气,后靠回椅背上。
我坐起来环顾。我们仍在自己的车子里,但是已经停在一个昏暗的小型车库当中,只有我们一辆车,将车库挤得满满当当。
我问:“咱们这是在哪儿?”
陈晨:“回到莱哥楼里了。我不敢冒险去修车,明儿叫白溪哥儿俩帮我跑一趟。”
说着,他给自己解开安全带:“你刚才是不是又救了我一命?”
我还是觉得有点恶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个红毛,那个谁!想对你开枪。还是□□诶,我市都没有王法的嘛?”
陈晨提醒我:“人叫吕青松。你不见了,我就觉得不对,后车镜看到吕青松气急败坏的,才知道他又来搞我。那个距离,热武器下我可能就没有什么活路,是你救了我。”他笃定地说。
我摇摇头,举起一直捏在手里的小刀:“是它。”
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