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嘉佑五年八月初七,汴京赫赫有名的成国公家小公爷裴衍,化名裴白衣,抵达江宁码头。
江宁府,也就是后世的南京。
傍晚时分,突然下起的瓢泼大雨打断了裴衍的计划。在码头上寻了个客栈歇下。洛湘君一行人提前伪装成旅客住了进来。
虽然裴衍不觉得自行会有什么危险,但洛湘君还是处处小心翼翼。
客栈酒肆,雨打灯笼,内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酒客们大声喧闹,谈论着江宁城近期发生的事情。
“听说了吗?城东杨员外家的小女儿上个月出嫁,十里红妆,好不热闹。听说那杨员外千挑万选,最终也不过是选了个声名不显的落第秀才。”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要我说,咱江宁府的大家闺秀,那还得是海相公家的女儿,听说海家二房的嫡女芳龄二八,那海相公正寻思着为大小姐寻一门亲事呢。”
这帮码头上干活儿的人,平日里闲时就喜欢聊些八卦,那些大户人家的事儿摸得门儿清。
裴衍寻了一处角落的的位子,要了半斤清酒,身前坐着小蝶两女。腰间的绣冬和春雷是从洛湘君那儿索来的,说是用惯了,不想换新的,反而花了大价钱又给洛湘君打了一对一模一样的。
这一身打扮的裴衍看着倒不像是个读书人,反而有几分江湖大家族里出来历练的少年侠士的味道。
大宋对于兵刃的管制不算特别严格,刀剑这类兵器一般行走江湖的人带着防身还是颇为常见的,倒是弓弩一类的武器管制最严。
因此裴衍带着刀倒也不至于引来太多异样的眼光。
不多时,小二便将裴衍要的吃食端了上来。一边听着周围人的八卦,看着窗外的落雨,一时间有些痴了。
“公子,那些人说的海家,可是那一门五瀚林的海家。”小蝶忽然问道。
裴衍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海家?
这不是长柏他老丈人家吗?
海家是江宁有名的书香门第,世代清流。祖孙三代皆曾在朝为官。
海家的老太爷当年也是当过帝师的人物,如今虽说人不在了,但海家一门的荣耀却不曾衰退。
更不用说海老太爷的子孙们也是各个争气,一门五瀚林,这话说出去也只有苏家那一门三进士可以相提并论了。
不过说起这海家的女儿,却也是另有一番说法的。
别看海家的名头大,但这海家的女儿也是愁嫁的很,否则岂能这大姑娘年过十六了,却是一家上门提亲的也没有。
海家祖训,“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也就导致了海家娶妻容易嫁女难的局面。
虽说这祖训约束的海家的男丁,可海家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自家的父辈皆是夫妻同心,携手到老。对将来的夫婿自然也是这般要求。
这可就为难了多少试图与海家攀亲戚的人了。
为人父母的,那个不希望自家儿子多生几个孙子好让家族人丁兴旺些。这时代婴儿的夭折率这么高,不多生几个,万一跟当今的官家似的,岂不成了老绝户。可要说海家的女儿那是容不得妾室的。至少没那么容易让妾室进门。以至于大家对海家女那是又爱又恨。
要不说原剧里盛老太太为何对海朝云这个嫡孙媳妇这么满意呢。
看着这规定,简直不要太适合盛家,就盛紘那宠妾灭妻搞得家宅不宁的前车之鉴。海朝云坐镇盛家简直绝配。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这帮人口中的大小姐可不是长柏的媳妇儿,按年纪算,海朝云这会儿估计还未及笄,就算是海家有在打听合适的亲事,也不会这么快嫁出去。
“这帮人,见着个穿红袍的就叫相公,这朝廷岂非遍地都是相公了。”裴衍关注的重点显然有些跑偏,但也却是对海家女眷的婚事不感兴趣。
反倒是小蝶似乎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公子,夫人知道您此次要来江宁,可是托好些人打听海家姑娘们的消息呢,你说夫人会不会...”
裴衍一时语塞,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要说他今年也十八岁了,放在如今这社会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虽说裴衍此前也跟裴墉说过,科举之前暂时不考虑儿女情长的事情。
但作为当家主母的徐大娘子却不能不上心。就算儿子要等到科举中榜之后再考虑婚事,也不妨碍她先找两个合适的备着。
找备胎这种事大宋朝老传统了。
“这海大姑娘年方十六,倒是跟公子您相配得很呢。”小蝶在一旁打趣道。
可别闹了,你要说海朝云也就算了,好歹裴衍印象中还有这么一张脸出现过,但这位海大小姐,那可真就是素未谋面了。
盲婚哑嫁这种事,怎么也不能让它发生在自己堂堂穿越者的身上啊。
虽然说裴衍不是个单纯的外貌协会,但毕竟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有些东西还是不应该被忽略的,是吧。
“母亲,应该不是认真的吧。”裴衍试探性的说道,可惜这话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这些年名义上香水生意的利益是跟母亲七三开,裴衍拿七成,可到了徐芷兰手上,仗着成亲之前这笔钱为娘先替你保管的名义,愣是把七三变成了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