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诺收起思绪,在院子里继续练习拔剑,提剑,挥剑。陆青山幻像也在旁指点杨诺的六步走桩,此时的陆青山,已是满头白发,院子内,一老一少,少年挥汗如雨,道士欣慰笑意。
少年在沐浴之后便启程离开,其实杨诺一直都很期待无忧宫内的生活,毕竟还是个孩子,杨诺想着还是去街上逛一逛的,看着街上人吆喝着自家的物品或者是打打闹闹,杨诺毕竟第一次出门游历,新鲜的很。
在邻近老槐树的时候,也看到了眼前有槐叶飘落,只是他加快步子,想要伸手去接住。
只是一阵清风拂过,树叶从他手边划过。
少年身形矫健,快速横移一步,想要拦截下这片树叶。
偏偏树叶在空中又打了一个旋儿。
少年不信邪,几次辗转腾挪,最后人仍是没能抓住槐叶。
少年杨诺无可奈何。
一个自乡塾逃学的孩子,与杨诺擦肩而过。
孩子自己也不知道,肩头上不知何时停留一篇槐叶。
杨诺继续向城外走去。
道人见状,似是闭目养神,自言自语道:“是谁说天运循环无厚薄?”
......
杨诺看到路边有各种各样的奇珍异物,顿时就看花了眼,对道士说到:“那我们仙王朝京城那岂不是比这里还要繁华?”
“当然,你以后会看到的,现在的百姓可比一千年前更加富足了,最近百年来,出了个张扶摇,在我看来,除了儒家圣人外,就属他文章写得最好,立意最深,济世最久,他提倡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可那帮所谓的仙人,偏偏要说天地君亲师,笑话!”
“道长,那位张前辈就是你口中的张扶摇吧,就是那个凤鸣镇外的那个人?”杨诺问道,杨诺说着向一店家走去。
陆青山不置可否:“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可惜了。”
不知是可惜了这句话,还是可惜了张扶摇这个人。
杨诺坐下后,向着小二要了一坛酒,陆青山见状不禁一笑:“怎么想喝酒了?”
“娘在的时候,跟我说过,如果有烦心事的话,可以借酒消愁,但是我的年纪小,娘也不让我喝。现在嘛,就只是想尝尝。”杨诺端起酒杯道。
陆青山默不作声,他在近千年的漫长等待期间,他曾经亲眼见证了最后一条真凤的陨落,那场可歌可泣的落幕之战,三教和诸子百家的修士,联袂出手,仍是死伤无数,战死之人的尸体如雨落大地,魂魄凝聚不散,连同真凤死后的气运,混淆在一起,最后造就了凤鸣镇,却被他视为稚童打架,孩子儿戏。
在他看来,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杨诺,陆青山也知道自己有更好的选择,不是无忧宫的上官无言,林情痴,不是来历不俗的仙宗骄子,更不是什么凤鸣镇中土生土长的小镇天才。
这一切,杨守瓶功莫大焉。
先是那一夜,杨守瓶独自一人枯坐在算命摊子前到天明,就在那块风生水起的摊子前,为的就是说服他睁眼看一看这个孩子,哪怕一眼都好。
其实陆青山的第一眼感觉,是没有感觉。
他实在见过太多太多惊奇了。
所以他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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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而言,凤鸣镇破碎下坠也好,天道反扑也好,仙人临凡也罢,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可他确实有点好奇,杨守瓶这么一个被誉为有望立教成祖的人,为何偏偏选中一个连书都没读过的孩子,当真仅仅碍于是自己的儿子么?
所以在那天之后,多看了少年几眼,仍是没觉得如何。
后来他实在无聊,终于记起了杨守瓶的请求,凭借自己道人的身份,闲来无事,便看着少年的点点滴滴。
有伏线千里的幕后谋划,有市井巷弄的鸡毛蒜皮,有包藏祸心的善举,有无心之举的祸事,有家长里短有悲欢离合,有伤心有诚心,有人生有人死。
他觉得挺有意思,比看一群孩子打打杀杀,围殴一只小鸟有意思多了。
比如屁大的孩子,背着差不多有他大半人高的背篓,说是要去上山采药,然后还没上山,就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又比如孩子站在小板凳上,手拿锅铲碎碎念,今晚一定要烧一顿好吃的,不咸不淡刚刚好。
还比如那个跑着离开糖葫芦摊的孩子,一边跑一边流口水,只能努力想象着小时候尝过的滋味。
最后比如那个孩子为了活下去,大中午都在溪水深处钓鱼,全然不知道神仙难钓中午鱼的道理,晒得比煤炭还黑。
陆青山知道这些皆是苦难,但是他又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难熬的苦难。
他当年曾经征战四方,尸山血海,满地神祗的残骸,能够堆积成山。那些妖怪的妖丹,能够一次性串成糖葫芦,吃起来嘎嘣脆。那些域外天魔的身影,遮天蔽日,一剑摧破。
所以杨守瓶再次找到他后,他仍是不愿点头。在杨守瓶无计可施的时候,准备起身离去是,在陆青山的脑海里,一些画面缓缓流淌,从为了娘亲身体平安的孩子杨诺,可画面戛然而止。
杨守瓶在离开的一时间,就决定不再说服陆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