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朱往事
见朱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死人堆里。
那些死人都是女人,白条条地袒露着身体,看上去刚死不久。
而自己和她们一样,身无片缕。
身体说不出的难受,脑子里一片混沌。。。
……
冷,身体几乎冷得掉冰渣子。她现在急需能够蔽体保暖的衣物。
……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她叫见朱,她要活着。
活着,没有什么理由,或许只是因为人生来的本能。
……
那个人黑衣白领,戴着方山帽,长得异常妖冶,不男不女,好像地狱来勾魂的无常。
“你是什么人?”见朱问。
她蜷缩成一团,尽力遮挡自己的身体,只探出一个头来——尽管对一切都感到懵懂迷茫,但有些道德观念已经潜移默化、成为潜意识里下意识的东西。
“哦?居然还有个活的?”那个人有些意外,反问她,“你是什么人?”
“我是见朱。”
“见朱是谁?”
“我不知道。”她摇头,“见朱就是见朱。”
那人笑了一声。
“你能给我一套衣服吗?”
“我可以给你衣服,你拿什么来换呢?”
“……”她现在真真是一无所有,除了她的名字,她能拿什么来换呢?她顿住了。
“既然一无所有,”那个人说,“那拿你的命来换吧。”
她的命、和一件衣服?……
见朱有些茫然。
她想拒绝,可是,她似乎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来换,换一件衣服的体面。
那个人已经越过尸山,来到她身边。
眼前忽然一黑,不过一眨眼间,她已经被黑色的外袍裹住,横在那人怀里。
那个人脱了自己的黑色外袍,剩下白色的长袍。
“你……”见朱有些意外,一抬头,却看见那人线条分明的下颌。
他低下头来,逆着初升的晨光,神色朦胧。
“记住,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
……
……
(二)
见朱睁开眼睛,方才朦朦胧胧的浅睡间,似乎又梦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此刻,天方蒙蒙亮,耳边鸟雀叽喳,杀手见朱正坐在树桠上,靠着树干休息。
做梦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做梦,说明她那时睡得有些沉了,放松了警惕,而这种时候,最容易让别人有下手的机会。
作为一个杀手,她素来睡得浅,极少做梦。刚刚或许是因为几日来不休不眠、过于劳累,而昨晚又吃了一些加了药物的食物的原因。
——她自然是知道那些土匪是不会这么好心给她酒食的,她百毒不侵,怎么会忌惮?
不过毕竟是药,吃多了终归是会有一定影响的,比如她刚刚稍微睡沉了,部分是因为几天来的奔逃,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食物里的药。
半宿的休养,见朱感觉自己的精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身上的伤却恢复得不像往日那样快,右手手臂上、手掌、左肩肩窝和肩头,腿上,这几个地方被刀剑或者镖钉等武器重创出来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有的甚至在化脓穿孔……
昨天她换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伤口的异常,她当时忙着去关家坡,没有在意。
化脓流血的伤口和衣物粘黏在一起,风干后成为一整块,一动身,就撕扯而疼痛。
见朱不禁“嘶”了一声,皱了皱眉:
怎么?她是在进入月明楼后才突然拥有自愈能力的,难道现在离开了月明楼,也就可能会失去自愈的能力吗?
她伸手摸了摸手臂上渗出的脓血,她现在得去找一些药来,杀毒消炎——尽管她以前仗着身体的独特优势,几乎没有怎么治疗过自己的伤,以至于到现在还不会自己处理稍微严重一点的伤。
一直昏天黑地地往前逃,也不知道逃了多久多远,见朱算了算,这大概是她逃离月明楼的第五天。
这两天来,遇到的杀手比一开始少了很多,也弱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已经逃出了玄霜教和月明楼势力核心的缘故。一来,追寻她的踪迹需要花费一番功夫,二来,他们或许尚未来得及组织更多的人前来。另外,前几天的厮杀,已经废了他们不少杀手了。
这是个难得的喘息之机。
但这样逃亡的日子不过才开始而已,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或许要等她死,她才能真正逃离这个江湖,逃离一切杀戮和恩怨。
见朱抬头,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晨光穿透枝叶的缝隙,在林中飘散弥漫的雾气下,有了缕缕的形状。清晨的森林里,是令人沉醉的清新空气。见朱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看到眼前随雾气而变换形状的光辉,只觉胸胆开张——她想,为了这阳光和不带血腥味的自由空气,一切都是值得的。
既然决心要逃离,不论结局如何,哪怕是死,都绝不会后悔!
她绝不要再回去过那种被人控制、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