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直端着高高在上的亲父架子。
这一位……
她隐在袖中的手有些颤抖,怪不得,卢悦接受他,反而接受得那般快。
“她说……我们谁都看不透轮回中的因果。”
谷令则咽了一口吐沫,“她已经要走了,往事何须再提!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前辈在木府时救过她,她还让我告诉您一句,您是个好义父!”
好义父?!
干魔的眼角眉梢俱带了喜意,他确实不是谷正蕃,现在的身体,是人族修士空牙的,那丫头这般去除表相,只认事情的性情本质,实在让他喜欢。
“哈哈!哈哈哈……!”
干魔大笑着喝宝贝女儿孝敬的灵酒,把每一样都尝尝了后,发现俱是两百多年的陈酿,更是高兴的无可无不可,满腔慈父情在卢悦没在跟前的情况下,全对着谷令则去了,“令则啊!我就要离开这里,飞升仙界找悦儿了。你也了了为父的心愿吧!乖,喊声义父,义父给你留了很多东西。”
“……”
留了很多东西,是把她当三岁小儿吗?
谷令则甚为无语,此时的她更为确定,这人不完全是父亲,甚至不完全是空牙,他们俱是老谋深算之人,绝不会说出这般直白的话。
“你……到底是谁?”
“是谁啊?”
干魔呵呵笑,“在说这件事之前,我希望,你能学学卢悦的洒脱。”
“……”谷令则在他慈爱的注视下,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抽,她真是太不适应了。
亲父喜欢在她面前表演慈父角色,可表演就是表演,她不傻,八岁以后,为了更好的生活,她也一直表演给他看,只是她的表演里,比他多了一份责任,多了那份身为女儿,想要奉养他的责任。
但现在……
这个人的眼睛里,没有表演,是真真实实的慈父情!
所以……妹妹沉沦了吗?
谷令则突然之间有些泪目,如果父亲从最开始就是这样的父亲,母亲也不会那般害怕她们成为他交易给人的物什,更不会因为卢悦那多的一指,就那么让她以侍女身份呆在她身边。
“别……别哭!”
干魔手忙脚乱,越是了解这个女儿,其实他也越是心疼她。
逍遥倒塌的连天峰下,他看到她为死难的修士,点的每一柱香……
看到为了卢悦,她做得各种尝试,那一颗颗丹药,被她毫不犹豫地吞下。
“别哭别哭,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义父……义父都不怪你。”
身体成了人族的,他的心似乎也成了人族的,干魔先是用手指,后是用袖子,想要帮谷令则擦眼泪,可是随着女儿越来越多的眼泪落下,他真的手足无措,满身本事,只剩无奈、惶恐,甚至还有一丝丝嫉妒早就成为他的谷正蕃。
“我……我不哭,您……您说吧!”
软弱只是一时,一世又一世,她们的父亲,从来就不算父亲,谷令则自己都不知道,在干魔慌手慌脚,还小心翼翼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她在心里的某一地,已经为他塌了。
“当……当年……”
干魔没了最开始的从容,小心观察她脸色的时候,说起他与谷正蕃的纠缠,“我本名干魔,当年在封印中虚弱得就要化为虚无,谷……谷正蕃撞了下去。
他的身体和也要不行了的封印同归于尽,不过……他执念非常深,莫名其妙地就与逃出来的我,合二为一了。
那时我太脆弱陷入沉睡,成为我干魔的本质后,他一点点地壮大了自己,这一点,我想你也知道。”
“……”
谷令则微微点了头,她当然知道,父亲先是在谷家大杀了一番,又跑去逍遥找卢悦,没杀到她后,进西屏山把那里变成了死地。
才筑基的卢悦,没想到她的养母一家会死得那样惨,也因此,更恨透了他。
“你们的脑子都够用,谷正蕃的脑子自然也不差。”干魔其实真没想到,被人叫做无骨虫的谷正蕃,为了活着,能够把魔族的功法,与人族的功法相结,做出一个又一个后手。
“被画扇拆穿时,他其实做了两个后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自己居中间。”
“……”
谷令则的眼睛黯了黯,父亲把他自己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否则也不会把危险丢给国师府那一大家子,自己一个人逃亡。
“独枯不知大人的真实身份,想要借着卢悦的神魂,让他醒过来,谷正蕃就是其首选。”
干魔叹口气,“他在借独枯之力,强大自身的时候,把暗中的后手,也培养了出来。与堕魔海回来的卢悦一战,因为那孩子借得天劫杀,中间的自己也被彻底抹杀,这让他神魂大为受损,而我就占据了主动。
我按着他的方法,夺舍修炼时……走火入魔的空牙。”
夺舍?
还能这样夺舍吗?
若说不震惊,那绝对是假的,为父亲智商倾倒的同时,谷令则又庆幸着,幸好是这位干魔占据了主动。
否则不要说救妹妹了,凭那位爹的性情,他也一定会借魔门之手,千方百计地打杀当时最为艰难的卢悦。
“其实当年我被道门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