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听到这一声,秦艽这才想起马车里的秦风。
她怔楞了下,看着朝这里越走越近的老封君和秦珏,脸色微变。
在这人来人往的林府门口,若祖母骤然看到摄政王的脸,难免失态,而摄政王必会对自己的身世起疑。
东曜这么多人盯着摄政王,但凡祖母露出破绽,一个在南越早已死去的驸马,做了东曜的摄政王,位极人臣,那些人肯定会以此攻讦摄政王,恐怕会如附骨之疽,争先恐后在摄政王身上咬下一大口血肉来。
而摄政王若是知道日夜在梦里死在他面前的人是最心爱的妻子……
不行,绝不可能让他们碰面!
秦艽几乎是转身扑了过去,伸手将秦风往马车里一推,死死拽住了马车布帘,一把将它放了下来。
秦风对秦艽向来不设防,此刻被她推的一个踉跄,差点仰倒在马车里,他愣了下,扶着马车壁坐稳,有些无奈的笑了,“姑娘莫急,本王再等等也是可以的,秦姑娘随意。”
秦艽心口砰砰砰跳着,压低声音道,“王爷且先回府,我遇到了……遇到了一位长辈……”
秦风一怔,在马车做了个起身的姿势,“既是秦姑娘的长辈,本王也当去拜访一二……”
秦艽死死拽着马车帘不让他扯动,眼角余光瞥见越走越近的老封君,心中愈加慌乱,急急拒绝,“不必了,王爷先回府吧。”
说罢,对车夫急声催促,“你先送王爷回府。”
车夫一愣,迟疑的看了眼秦艽,小声问马车里的秦风,“王爷?”
秦
风虽然心里奇怪,但还是在马车里说道,“罢了,先回去。”
他总觉得秦姑娘现在有些难处,也许那位秦姑娘的长辈给了秦姑娘莫大的压力和焦虑。
就让秦姑娘和长辈先聊聊,大不了等秦姑娘回王府,他仔细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得到秦风命令,车夫便调转马头,朝着摄政王府驶去。
秦艽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朝着老封君迎了过去,“祖母……”
她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了老封君的肩膀,眼圈泛红,“你们怎会来此?”
老封君的目光一直在看那辆越驶越远的马车,待肩膀被秦艽扶住,才有些恍然的回过神来,她回握住秦艽,慈爱的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见她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不在祖母身边,祖母哪里放心得下。”
她伸手摸摸秦艽的手,心疼道,“有些瘦了。”
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戳了戳,秦艽眼圈泛红,她无奈的抽了抽鼻子,“只有祖母觉得我瘦了。”
秦艽说着,低头去看秦珏。
小脸瘦的快没血肉的少年躲在老封君身后怯生生的看向她,那既渴望又害怕愧疚的眼神看的秦艽心中酸涩的很。
被她娇养了一段时间的孩子消失了,回来一个比之之前更加内向瘦弱的秦珏。
想起那夜将匕首刺入她身体的,像是变了个人的少年,秦艽只觉得后腰那里抽疼了下,叫她一下抿紧了唇。
老封君看着这对本好的分不开的姐弟如今成了这幅模样,心里着实有些难受。
她看着明明依恋秦
艽却又自我厌恶的秦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声,“艽儿,我有些话要同你说,你跟我来。”
老封君牵着秦珏的手,转身向前。
秦艽慌忙跟上。
秦珏死死攥着老封君的手,他整个人看起来木愣愣的,几乎是机械的被老封君牵着朝前走,他的后背挺的僵硬,嘴唇被牙齿神经质的咬的血红,终于忍不住,偷偷朝后看去。
这一看,却一下与秦艽的目光对上了。
秦珏愣了下,脚步一顿,眼圈一下变得通红,泪水成串的从眼眶滑落。
自从清醒后,他根本不敢相信,他会像是个傀儡般,拿着姐姐送的匕首,捅进了她的身体。
有段时间他几乎都在自我厌弃和自我放逐中度过,若非祖母和先生,若非想好好看看姐姐,跟她说一声小珏只要姐姐,只要这个姐姐……他根本撑不下去。
街头人来人往,诸多颜色从身侧流淌。
秦艽看着小少年眼里脸上的泪水,冷硬的心立刻软塌了一方。
她忍不住跟着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声,“小珏……”
“哇……”一声。
秦珏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他松开攥着老封君的手,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秦艽的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是我姐姐,我要你,我只要你这个姐姐,呜呜呜,那个不是!”
“不要走,姐姐,不要走,小珏要你,小珏只要你!”
他哭嚎声震天,像是要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随着这些颠三倒四的哭诉发泄出来。
秦艽一颗心被他哭
的酸酸软软的,眼见周遭众人古怪又好奇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她弯腰沉默的为他抹去满脸的泪,无奈道,“别哭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都被看到了,小小男子汉,还要不要面子了?”
她可记得,秦珏这小子,年纪不大,可爱死要面子。
秦珏死死将脸埋入怀里,小声啜泣着,却依旧牢牢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