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
演武场上早立了二人。
沐海云以挑战者之身立在正东,一袭洗至发白、满是补丁的巫袍随风扬鼓,手中擎着那根近约七尺、粗长异常的法杖。
龙舞以主之身立在正西,一袭青袍里粗衫布衣,名为“王剑”的玄铁巨剑巍然伫立在其身侧。
粗顽而锈迹斑斑的剑身在清白的月光映照下泛着沉静而古朴的质感。
这剑本是平凡,因主而荣名、随主征行数十年而具灵性;穿贯征伐、百战千伤而炼其锋;重剑无锋之形,而胜锐之实意。
远隔百十步,那剑上所生之刚猛无俦、天下莫敌之感竟令沐海云心生出如天岳镇于眼前、山海倾及身。
于是,不由感佩而出声道:“天下名剑,莫如于斯。好一柄玄铁王剑。”
“过誉了。”龙舞道,“顽铁对朽木,倒也是件佳话。”
众将除了艾伦之外,原本多以为那柄看似寻常到随处可见的‘初心者’法杖其中必有玄机,而龙舞此话一出,也便明言了那根法杖除了粗长异于寻常,也果真只是寻常。
“以初心者法器挑战将军,便是当今巫修一道第一的‘天行法主’也不敢如此托大吧?”凤珂微微皱眉惊疑道。
“这人怕是疯了。”狂烈大笑道。
“想来应是有些手段,听说艾伦将军你上次和他交过手了?”令狐九转头问道。
艾伦目中一凛,远远看着正东位的年轻巫修,摇了摇头说道:“此人深不可测。以我之能远远不能探知他的深浅,仅仅一合我便败了阵。”
“这么强?”令狐九一惊,狂烈、凤珂等亦是闻言巨震,眼中这位青年巫修岁不过三十,看似弱不禁风、平平无奇竟可轻易击败军中将军之下第二人?
众将面有狐疑------他们深知艾伦的实力,作为将军麾下这十余年间晋升最快的锐将,几为将军亲手带出。天赋、心性俱是上佳,如今修为战力在玄武军中仅次于左先锋龙牙·铠,与其并列为玄武军中双副统领之一,便是狂烈这等悍勇绝伦之人在艾伦手中也走不了二十回合,而遥举帝国军中斗将青年一辈中能胜艾伦者寥寥,并肩者亦不过十余人。
以艾伦之勇武,却仅仅只一合便告负于这青年巫修手中?
“看将军的态度,此人应确系于将军同门了。”燕紫楚说道,言下之意------将军本身超迈俗流,艾伦败在沐海云手下也算不得难以接受的事情。
艾伦微微颔首:“此人风系巫术修持世之罕见。这帝京之中,未必能有几人能胜他。”
“看来有一场好戏看咯。”令狐九笑道。
燕紫楚又摇头:“倒也未必。世间能和将军全力而战的人太少了·····即便是将军的师弟,现在也还太年轻了。”
令狐九一愕,连连点头:“似乎近十年也未见将军再用那三式剑法了····”
“不知那日将军探访玄祭道宫时可曾与那玄祭山的老道人交上了手·····化外之敌,那老道人应是少数几个能令将军战以全力了吧?”凤珂叹道。
“大祭司·枫叶?”令狐九惊疑,“那老道人还活着?不是说五十年没有出世了吗?”
“你可听闻玄祭道宫换过宫主?”凤珂反问道。
“倒也没····”令狐九抓耳挠腮,说道。
“那必然是活着的····要不然,将军那一行也未可得到足够诚意的回应。”凤珂道,“毕竟那是西北之地举足轻重之人。”
“那道人····”令狐九是听过那些化外传说的,也是少数知晓帝京西郊那座不起眼的大院子里那个平平无奇的老人的传奇之人。
-------将军生平负手极少,那老道人确实足可令将军全力相战。心下不免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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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当日未能随将军一道上山,一睹昔日天下第二人的风采。
思及于此,他心下拿着龙舞和传说中的枫叶大祭司两相比较,便忍不住好奇二者之间的强弱,想着军中第一智者的燕紫楚问道:“燕先生,您说将军与那老道人若有一战,谁的赢面更大?”
燕紫楚抚着那一尺稀疏的灰白长须,略作思索,笑道:“枫叶大祭司盛名已久,一身道法横绝当世,纵论古今也未有几人可以相提并论,堪为当世灵修道脉之极致,便是那五十年前的凌氏家主亦是联袂当时倾城剑宗的女剑仙方得一胜,不可谓不强。今又添数十载修行冥悟,恐怕以达半步天阶之前,可说是凡体可臻之极。当世之中,能与之修为并论者,当不满一手之数。”
“那将军呢?”令狐九追问道。
“将军啊,”燕紫楚笑了笑,望着台上若立闲庭的中年武人,“将军之勇武,天下间没有人能比你们这些长随左右的人更清楚----------剑开千阵、万夫不当。古今圣将,亦莫过于此。论及武道之修为,可谓当世之中能与那隐于市中的凌氏家主及那位千年将军的恩师圣者天仅有之人。而此二者,千载光景之中,俱是一时绝代之人物,非可以‘人’论之。一位是道中圣者、一位是昔日天下武宗。燕某长于计略,短于武道,不敢轻论将军。”
“您讲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