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余晖谢尽。
圣武将军告退之后,封神帝亦将余下群臣与影卫尽数挥退,仅留下最为亲近之人----左相黯·月河,
封神皇帝好饮,于美酒之爱更胜于美人。而好饮一事偌大帝京之中也仅仅只在左相黯·月河面前。君王贪杯是大忌,这饮爱一事原本也无,却是自那八年之前所始。
封神体质寒虚,是自小从娘胎里带来的痼疾。酒者,活血益身,是故也被动促成了他这主动的爱好。
他从王座之下取出一壶佳酿,又从华贵宽大的凤袍底下掏出一枚羊脂白玉三钱小杯,清清酒泉从壶中悠悠而下,满上一杯。
封神帝从王座上曼步而下,且行且浅酌,自斟自饮走到左相黯·月河身前,瞧着半开的天华殿门后黄昏渐销的光景,问于左相道:“这世间之诸多名剑,卿可知之?”
左相俯首秉手答道:“剑阁里那柄‘霁月’可算是?”
“此江湖风华之剑,可以论之。”
“故冰洛氏那柄‘青虹’?”
“那柄剑虽是锋利,却无王气;空有灵性,而无灵主。还入不得我的眼。”
“是的,所以陛下您任它去了。”
说到此处,清癯的中年臣子低着头,沉吟少许,才堪堪叹道:“那戾太子昔日手中的‘斩青霜’可算?”
“剑是好剑,傲而不折,可惜碎了。”
“那么除陛下您所执掌的‘凤天’神剑,月河已不知还有什么样的剑能称得上‘名剑’二字。”
高瘦的中年帝君漫步走到殿门之下,遥遥看着帝宫之下的盛世繁华,说道:“夫名剑者,因名者持之。君子持之而贯青霄、洞天道,谓之圣,其剑便可称之为圣剑,此等剑世间今仅有一柄,名曰:断玉流影。”
中年臣子感叹道:“凌氏家主,确是武道通圣。”
帝君斜睨了爱臣一眼,不喜他言而不诚,继续说道:“第二种名剑,感通天意、至威至贵,持之以号令天下、莫敢不从,此之谓帝道圣剑,即人王剑,凤天便在此列。
第三种名剑,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勇者为锋、贤士为格,举之天下敬服、用之邪佞退散,此为王侯之剑。那圣战王所御之‘天光’、‘云影’二剑可入此列。
第四种名剑,持之以纵横天下、威凌六合、涤荡八荒;非至勇至豪者不能御。刚强恢弘,用之则万夫莫敌。此为圣勇之剑。此类剑,当世也只有一柄。”
“是那玄铁王剑吧。”
帝君颔首,又为之感叹道:“是一柄平凡而不凡的名剑、好剑,只是太过古朴沉重;稍有偏斜纵是巍巍广厦也要为之斩断倾倒。”
便是向来深沉阴晦的中年臣子听罢此言,也竟为之唏吁长叹:“可敬可佩可惜可叹。”
帝君似有轻不可闻的一缕笑叹,向着天下繁华,仰首尽饮杯中月色。
东远山外的素月已起,抛下霜雪一片。
那些银白冷色,亦将宫城浅镀,更衬得夜风幽凉。帝君体质本寒,不由因此而一手微捻衣袍,他侧身对爱臣说道:“天色已晚,爱卿且归去吧。”
左相秉手躬身,道了声“是”,徐徐退入黑暗之中。
又是许久的孤静,直至月离于海、渐上中霄,帝君才是从山下繁华灯火辉煌之中回目收神。
那双鹰般狭长锐利的双目又回到清冷的样子,隔着半开的宫门,回眼落于那半入阴影之中的至高王座,中
(本章未完,请翻页)
年君王负手作叹,叹于那早已故去的前帝:“父皇,您将那柄惊绝人间的剑仓促的移交与我,可曾想过这等绝世利器于我而言,是好是坏?始皇帝万世之间也只有一个,云宗主于你也嫌过于沉重了些罢?”
---------------
圣武将军府中。
夜上黄昏。
龙舞素来不喜交会权场,多年来一直无朋无派,于帝京中众权贵间宛若遗世独立 。
既见孤绝、也似突兀。
满朝文武,似他者应也只有那位长年深居于梦亲王府的梦亲王·梦殇。
两者间又是不同的。
对于龙舞众权贵们嫉多于忌,对于梦亲王则是欲近而惧-----之于,那千载世袭的亲王身份,梦亲王幻帝的声名更令人难以克制的恐惧而至于不敢攀附。
-----北域之中有一城叛起,幻帝至抬手万兽哭、城完而人息绝,连鸦群亦不敢过境。他那变幻无定的神意,谁也不知会不会骤然身死于那不可预知的幻法之下。
亦人、亦鬼、亦圣、亦邪,即便是帝君也不喜与幻帝多见。
过于叵测。
而圣武将军在顶帝京权贵眼中往往首先忽略了其二十年间纵横天下的卓绝战功,只记得他是不合时宜的前朝亲贵,一个不过会打仗、武力不俗的武夫,加上一个顽固守旧、不懂迎奉的偏见观感。
至于那些利于平贱的行事,在他们眼中亦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吸取‘不入流’的贱民们好感的手段罢了。
-----那有什么用?对于权力争夺而言,毫无用处的手段罢了。
究其原因,不过是圣武将军出身平民,行事独立、过于温和,对于某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