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祭道宫正殿中。
玄祭圣子惊魂未定,神色上盛着几分不可掩饰的黯淡。
殿室正壁上悬挂着三幅画像即三玄圣像自左而右为天玄圣人、地玄圣王、人玄圣祖各丈高三尺余阔。天玄圣人神尊相一袭阴阳两仪玄素分列的纯色长袍、头戴象征五行的五色五金冕冠,目光幽若穹宇不可窥探,面色静若秋池不见悲喜情态;地玄圣王王者相身被九龙金甲、头戴虎王黑冠,左手托着圣洁莲花、右手持握紫金方天战戟,重瞳剑眉不怒自威;人玄圣祖老者相,鹤发苍颜、凤目星瞳,目中似有星辰浩宇不可穷尽,素袍羽冠、左手捧卷,右手挂拂尘于左臂弯中。
画像之下是供奉案台,台上灵香燃熏,台前烟色缭缭之中有白须鹤发的老道人素立,他左手微垂藏于大袖中,右手虚握着拂尘挂在左臂弯处与人玄圣祖相对立两望,他的身体上盛着淡淡青白色的流华,整个人自具着超凡脱尘的灵韵,正恍如那人玄圣祖现世一般。
圣相之下,有三分薄阶九层老道人立在第三道阶上,与身后的玄祭圣子隔着数步。
两者之间,从殿顶上挂悬着一枚八卦铜镜,铜镜半径五尺,八边。一边一卦、一卦一色,各用一色金属。镜面中空,中空处此时被推演出一屏镜像正是山下交战之余的景象。
——————无疑,失了圣子助力的玄祭族众又一次溃败。
战场之上余烟袅袅,玄武军大胜而还,二千余族民被俘,随着玄武军在夕阳下东去。
圣子见此心下又生几分懊悔与痛苦。
“此事并不怪你,是我族低估了这位龙圣武的能力。”老道人轻叹道。
“终是徒儿轻敌冒进,而那三方也太无信义。”叶紫阳黯然道。
“与虎谋皮,必有此劫。”老道人道,“经由此变,至少也看出了帝国的些许深浅,以及那三部的可信度。族长未必擒拿,族中战力仍有七成,不算大败。”
叶紫阳闻言微微颔首,细细思算从那未曾出手的圣武将军到那个只手遮天、一剑绝光的黑袍青年,心中大生无力之感,迟疑得向师尊问道:“师上,与帝国相抗是否······”
“不智对吗?”老道人凄凉的笑道,笑声中更有几分自嘲:“我岂不知·····”他的神思回溯,遥遥回转到当年岁月,久久才是幽幽道出:“与帝国这尊庞然大物相抗,殊为不智这件事,五十年前我便是懂得了。”
-----那一年意气风发,西北一地再无抗手,数百蛮族奉从,本族当时更见猛将如云、强者无数。
可也是那一年,那一人----那双剑齐至,将大梦搅得支离破碎。
“与帝国抗争,是我族争取自由之道、奉行自在天所必然的选择,数百年来英魂常明,岂可因为一时的败退而畏缩不前?”
“可·····紫阳听闻我族亦曾是那帝国始帝一统天下的助力之一。”少年圣子疑惑不解,道。
“那是千载之前的旧事了。自数百年前帝国强夺了我族无上圣典《天书·元始卷》开始,我族与帝国便只有不共戴天之仇怨。”老道人叹道。“却是可惜可恨····昔年的凌氏只手足以遮天,令天下万族莫不束手。而我族亦因凌氏之故数百年间不敢倾巢而动。”
“那凌氏这般可怖?”叶紫阳疑道,他是见识过师上的手段的,一身灵法不说震古烁今,也足以当得通天彻地、玄妙莫深,当世之中应少有人及。但这般强大的师上口中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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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避世已久的凌氏讳莫如深,令他不由对昔日凌氏又惊又疑。
老道人看着年轻的弟子,那双饱含岁月沧桑的眼中满是慈爱与包容,爱悯于弟子的无知无畏、包容于弟子的年少轻狂,“凌氏啊,十一圣王中最为玄秘难知的一部。这帝国千载的长治久安,明面上是帝国历代有名将良臣治世镇国,实则赖于凌氏长久龙蟠于帝京。其历代家主明光之下威慑八荒、暗影之中四外鬼域皆为镇伏。若不是凌氏,我族岂会甘愿一直苟全于一隅偏安?但他们的存在,又何止于凌驾这世间万众····”
圣子闻言渐生骇然,遥想起这些年所熟读的秘典之中载录的文字叙述,那从前只做传说故事的惊艳篇幅现今转为真实,便显得令人无比震撼,心下惊涛难遏,失声道:“莫非连那九天之上的存在,也因他们避世不出?”
老道人似怅然一笑,仰起苍老面目望向巨大的水晶殿顶,透过水镜天顶看着残霞曼销的天穹,此刻已是渐生星辉:“那些天人,自诩为高于天地万族的神众,居云天而凌下。哼·····天人,终究也就只成了天人罢了。”
圣子暗叹,曾在古籍旧典上语焉不详的见闻,尔今听得师上亲口诉说,才是认知了那半掩于尘埃之下的辛秘痕迹,却又生一惑:“这般功绩本当震铄古今,帝国为何有意虚掩,而令现今天下无几人知呢?”
老道人喟叹:”帝国倚仗于其势,又忧其胜于皇权之威,才致如此吧。“
圣子闻言心中唏嘘:世人总庸碌于财色权欲,而工尽心力。
可族人名义上是为自由而战,而其中究竟有多少上位者是真正为了自由而战呢?
譬如,师上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