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闪雷难歇,一地怒焰未休。
塌倾崩焚的半壁朱雀宫低诉着这一战的惊险危绝。
凌弈拄杖枯立在电火交相湮灭的残垣之上,身后数十步是鼎力同心的家人亲眷。
依仗寒武神铁戟圣力,寒武冰域开至身意所能推衍的极尽、加之以当世最顶尖的灵祀、巫御辅助,凌羽寒总算在这场惊世之战最近、最危险的距离处护住了三人毫发无损,代价自是凌羽寒气力竭尽、玄能尽用,四肢百骸几乎溃散,奇经百穴如同崩破、气血狂乱难止。
百步之前,一代巫道奇绝之才身上的玄焰赤华渐渐黯淡下来,那原本焰化如晶的眸子也开始渐渐回复了属于人性的生色。
这一场玄圣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那个“人”败了么?也许。
-----至少降临的神意已被打散击回。
凌弈胜了么?并未。
-----因为绝灭之咒天崩地裂的沟壑已然绽放至他的跟前,连同一半魔力布施的天御圣盾也被尽数打破,白月凤歌袍织集的双羽被狂乱霸道的漫天风焰摧解为灰烬,更使圣灵法杖上幻形黯淡、光华欲销。
而他,虽然站立着,却也已是摇摇欲倾。
只是他,还站着罢了。
即使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终究是在这一战之后,站着的那个人。
“二叔父!(父亲!)”
“阿焱!”
天光渐散、戾烟曼沉时,三个人三声呼唤奔向力战之终的二者。
对于他们来说,关于朱雀宫的一夜算是结束了,关于帝京这一夜也无须他们观想。
原是被拒在圣盾之壁外的天法盟精英多少还庆幸着这劫后余生。
来自法神的禁绝之咒,那种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他们有生之年绝不想再领略第二次。
那天阶巫修禁咒级别的对撞,当真是带着众生湮灭的绝望之感。
·····
“不知道盟主怎么样了?”
“应该还好吧?”
“太可怕了,原来天境巫修的战斗真与传说中说的一样···”
“是的,虽然被玄尊盾术庇护,但那种感觉就像世界几乎崩坏了一样!”
“不知道玄尊怎么样···”
“那便是圣之间的对决么?”
“禁咒····真正禁咒的威力···”
“若非玄尊以浩大法力开启天御圣盾术,消解了大部分的禁咒交拼的冲击威能,只怕我们和剩下的半个朱雀宫都不复存在了···”
·····
“应该是玄尊胜了吧?”
“玄尊不愧是千年来巫修第一人!”
“也许盟主···能超越玄尊。”
“与玄尊一战的人啊···他才二十三岁。”
“盟主是皓月,我们···我们似乎都成了萤火?”
“活着····真好。”在废墟的风息雷烬间,渐渐清醒的赤发青年,深深吐了一口恶决之后的浊气------那,也是劫后余生的叹息。
绝灭之炎在他的法袍上被复归来的血雨浇熄;炽盛的斗心,也由此渐是冷却。
-----时间,始终是无可逾越的天堑,惊艳的天赋与刻苦的修炼会加快靠近的里程,但想一跃而过,他还远远未到时候。
“与天地间最强的巫修之神斗战不败的人····”武真焱轻叹。他虽在神降之前迷了神智,但战斗的过程却是清晰无比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中。
这样的高度,即使他突破了天之阶的壁垒,也绝不是轻易可以达成的。
他深深感叹,也引以为傲:“不愧是···导师大人。”
他们之间是无隙的,即使前一刻他们曾以命相争、以法炼道,那一份师生之谊、岳婿之情却是一点成色都不曾退变过的。
凌弈含笑颔首,示以抚慰,一变持护这巨大的魔法壁垒保护这一座朱雀宫、以及界外那些巫修天才们、一边以极咒应对降临的神祗,已然倾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凌弈的身体中也不知留下了多少暗伤,以致于几连言语的力气都快失了尽,但那温和笑容中的赞许武真焱是读懂了的
----你也会抵达这世间巫修的极致,终将会和我一样,甚至超越我,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法。
“我输了,败在了导师手下,已尽全力,毫无遗憾。”武真焱从怀中掏那枚天法盟令,既是输了便坦坦荡荡。
以天法盟令、巫修公会圣令为赌注,是此战所下的约定,到此也该兑现了。
一败如斯,不是么?
见那华贵瑰丽的天法盟令在爱婿手中举起,凌弈只微笑摇头。
“咳咳咳····说起来,我也未胜····这一战,两败俱伤罢了。”
“小子技穷力至而未敌。”武真焱道。“这一战,胜负昭然。”
“胜负是二人之事。”凌弈惨笑道,经这短暂的调息,他稍稍恢复了些许气力,而体内魔力依然空空如也。
玄尊笑容才半,突的心生警兆,面容微变,一双凤目细眯一凛:“小心!”
声未落,百步之外、百尺之上的虚空中生出百十黑色光箭,箭生苍炎,来势如电、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