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中横蔓开来。
“王,再不战我们只有不战而降。”身侧近侍兼任谋士的如祺说道。声色里已见荒凉,他望着年轻的王,忧切不已:“原以为凌氏之人以一敌万之势传说渲染,现在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凭空捏造。王,我们所有人都输得起,唯独您----踏进这宫城的那一刻,只剩成王败寇的选择。您输不起,我····我也输不起。”
“是。”云琳皇子颔首。
如祺望着英姿不凡的王,展颜一笑。白皙的容颜上,是夜雨晦暗掩不去的清艳:“奴婢是您的近侍,理应替您先行,哪怕····”她没有说下去,精致的脸上生起些决死的坚毅----没有人不怕死,只是在面临生死抉择时,更侧重于衡量是否值得。
她袖下显出一支短匕,飞身而出。
她的身法很快,放在江湖中野是近一流的水准;她的短匕银亮生寒,也是一支锻造工艺与材质上佳的好匕首。
她飞掠的身影像一只蝴蝶,以白衣雪袂为翼,翩然如舞。
凌弈背对着她。
若凌弈能伤在她手中,哪怕被她欺近了身。凌氏现身所带来的威压的影响也会被削弱一分,那样、王也会轻松一些吧?
未成为云琳近侍之前,她是江湖里著名的刺客组织——“星落神殿”第一流、第二等的八大名刺“风花雪夜、日月星辰”中的“花”。
一遇云琳竟成自误,一误便是去了三五年。她悔么?不悔。就像现在,明知是天下间声闻色变的凌氏,她仍可以义无反顾的出手,只为为他争得一线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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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丈的距离说近不近。但对于曾经是一流刺客的她,不过数息可至。
她如蝶的身影似缓而疾,未及云琳伸手拉住,她已经疾舞到了十数步之外。连眼高于顶的凌战,也忍不住赞叹一声:“很快。”
凌弈虽有感知,未做守备。事实上,不论是以圣衣的自我保护之能,还是身后仍有同宗子弟二十多人在。既无后顾之忧,又何须回头?
快则快矣,然而终究是受了步距之限。
且不说执掌天下至快至轻盈之剑‘断玉流影’的武道之宗凌云,就是以力破万法、以重欺轻变、以钝克锋利的凌战亦有足够的时间轻易遮拦。
一息,足矣。
玄金斩马如措来山岳之巍峨的煌重光影,纵劈而下;暗金色的剑影倾泻成瀑幕。毫无花俏的封断了行刺而来的轻灵身影的进攻之路。
如祺被逼得当空一顿,清靥上决然之色未因这一雄烈无匹的剑幕而颓退。在煌煌剑幕前,右足轻盈点踏虚空,以鹞翻之姿,弹越而起三丈余。折身翻过剑幕最顶处。轻柔身子再是一折,凌空燕落直下,衣袂因风猎猎,其身已做流星坠地之势。纵使铁血无情的凌战,亦生出些许不忍,无奈道了一声:“何苦。”
战宗之主、凌家剑道修为仅次于凌云,这份傲绝自是不许他在用剑上有分毫损伤光彩。
而她,还远远不足以当做对手。
太轻、太慢,也太弱。
只有那份为忠、为慕之情的铮铮赤诚令他敬重而已。
一力降十会,一剑破万法。
没有什么是四五十年修行生涯所没经历过的。这柄玄金斩马击溃、或斩杀过太多想要取巧的人。她,也不会例外。
便在她当空折转直下的瞬息,那柄玄金斩马亦反转走势,变更为上挑。瀑落的剑势,顷息化为星河倒悬。暗金色的剑罡光幕倒铺而出,瞬息笼尽半空。一丈之上、六丈之下,尽数为剑幕所封!
饶是如祺身法轻灵迅捷,既抱决死之心而来,终了了于这遮天剑光之中。
仗一腔血勇、三分锐气,她于剑幕之中强突求破,最近的距离仍只不过到凌弈头顶七尺上,而再未能寸进,便被凌战狂猛暴烈的剑罡直接狠狠抛卷了出去,摔回了云琳身前。
云琳探手接住了她,她的衣甲尽数破裂、浑身也被那狂烈剑罡割伤;血染一身,气如游丝。
凌战未下杀心,只是如祺求了死。若是面对玄金剑幕收手而退,不选择强突直上,也不至于乱刃加身、重伤而退。
年轻的贤王在大雨中横抱着她轻如胡蝶的身体,脸上已是悲悯沉痛。
他,不能低头。
她悬着血水、血雨、血丝的嘴角,燃起一点胜过夕霞美丽的笑。
他眼角的余光里有她。她见到了,用尽余生最后一点气力,柔媚笑着:“虽无幸与君共生,但有幸为君一死。也算····得尝所愿了。”话落,体力从四肢百骸中散去,清眸中的神彩同时消失,徒余那抹无悔无愧的笑残留于唇角。
云琳皇子痛苦的闭上眼,任由两行热泪划过面颊、被秋雨浸冷。
似过去了许久,他终是睁开了眼。平淡、又果决地说了声:“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