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面动静。
从里屋跑出七八个牛高马大的汉子。
个个叼着根阿诗玛,虎瞪着江成吞云吐雾。
烟丝汗臭味随之涌出,刺激的江成耸了耸鼻子。
这年头香烟还是奢侈品。
七里八村能抽的起的都在这了。
倒不是他们多有钱。
而是赌钱不抽烟趣味少半边。
“江娃子,你特娘的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啊。”
王大龙披着黑褂子,袒胸露乳,瞪着江成就要动手。
“你动我一个试试,公安马上就来,正好给你当村霸抓现行。”
江成梗着脖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当家的,这逼崽子真报了案,我刚才都听到公安的声音了。”
刘翠花见状,急忙扯住她男人的胳膊。
听刘翠花一说,王大龙咬着牙齿,恶狠狠的盯着江成,却是收了手。
其他几个赌徒也是各自瞄了一眼,而后都说家里有事,灰溜溜的跑了。
如同老鼠知道猫要来,躲都来不及。
“小逼崽子,你老子欠我钱不还,你还敢报案,真要出了事,老子饶不了你。”
王大龙瞪着江成,怎么都想不通平日里见人都躲的江成怎么敢跑他这报案。
江成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刚跟公安通过电话。
正好有同志在这边办事,说是很快就来。
他只要等着就行了。
见江成杵着不动。
王大龙一口吐掉咬牙切齿的进屋去了。
“当家的现在咋办。”
刘翠花到底是个妇道人家,王大龙一走,便六神无主的跟了进去。
“还能咋办,快给老子把骨牌收了。”
趁二人翻捣的空隙。
江成靠上柜台,往里边探长脖子。
就见柜子边的角落里放着两个破布袋子。
一个袋子装着两只老母鸡。
一个放着鸡蛋。
正是从他家拿的。
那可是他妈辛辛苦苦攒了好久,准备拿到镇上集市卖了换盐的。
江瑶哭了几次要吃鸡蛋,他妈都没舍得。
却被这个赌棍一把抢了来。
江成盯着破布袋子,暗自咬牙。
没多久。
轰隆隆的马达声传来。
江成一扭头就见一辆侉子载着两个公安往这边驶来。
那年头,新安这边已经用上了长江750牌侧三轮做出警车。
因多出一个侧坐,俗称侉子。
“公安同志,这边。”
江成冲公安热情的挥了挥手。
“小同志,是你报的案吧。”
两个公安下车,冲江成大步走来。
“是的,公安同志,我要举报这屋经常聚众赌博。”
江成点了点头,指着往柜子后边说道。
“两位同志,别听小娃子瞎说,哪有赌博。”
听到动静,王大龙自知藏不住,这才走出房间,边说着冲两个公安散烟。
两个公安直接推开王大龙的烟,大步走进里屋,看了一遍没发现问题才走了出来。
“小同志,里边没人啊。”
一个公安无奈的摊了摊手掌。
也说出了那个年代的无奈。
86年已经实行土地承包制。
按家按户分田。
基本上每一户也就能分到三四亩田。
一年两耕。
一家人农忙不过几天就搞定了。
闲余时间,都靠打牌来打发。
只是打大打小不同。
真要抓赌,十个要抓七个走。
也就没人会举报赌博。
而且,公安办案讲究证据,得抓现行。
没见赌徒赌资是不会乱抓人的。
“我就说他乱说的吧,放心,公安同志,我老丈是村长,我遵纪守法的很。”
听公安一说,王大龙顿时露出一脸得意。
“我这有他们赌博的证据。”
江成冷冷的看了王大龙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公安。
上边歪歪斜斜的写着一行字:
江贵与王大龙赌钱,输给王大龙75元,特此证明。
下边还有江贵与王大龙的签名及手印。
公安看过纸条,顿时板起面孔,大声喊道:
“江贵和王大龙是谁,跟我去所里走一趟。”
被公安一唬,王大龙立马就软了,嘴里却是不甘道:
“不能吧,公安同志,我真没赌博啊。”
公安把纸条反过来,指着上边的字说道:
“还说没有,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是江贵还是王大龙?”
被公安瞪着,王大龙立马怂了。
那年头的村霸村痞最怕公安,只要蹲号子,少不了一顿收拾。
“我,王大龙是我。”
王大龙恹恹的缩着脖子,说话间,死死的瞪了江成一眼。
一个公安二话不说,拿出手铐就给王大龙铐上了。
派出所一般抓不到赌博分子,一旦抓到就竖典型,关进号子里劳改,少则一月,多则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