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月十五,夹皮沟依旧沉浸在过年的欢乐之中。
按照当地的习俗来说:打正月,闹二月,沥沥拉拉到三月。
然后等开春了,才备耕生产,开始一年的忙碌。
眼瞅着明天就正月十五,天气也暖和许多,阳光一上来,暖洋洋的,朝阳坡都开化了。
屋顶上也挂着大冰溜子,亮晶晶的。
吃完早饭,各家都收拾完了,村里人就出来到当街溜达。
张大帅光着脑瓜出门,大光头溜光锃亮,溜达到村部后边的时候,就看到张杆子抄着袖儿,正在太阳根儿底下,跟一帮村民白话呢:
“俺给大伙讲个真事儿啊,说有天晚上,大帅媳妇就听孩子吭叽,那时候孩子才四五岁,还吃奶呢。”
“他媳妇寻思着,这准是睡到半夜饿了,就迷迷糊糊把孩子抱在怀里喂奶,喂了半天还哭,大帅媳妇也纳闷啊,嘴里就嘟囔,这咋还没吃饱呢?”
“然后就听张大帅在他怀里说,你个败家娘们,半夜不睡觉,抱着俺晃啥呢?”
大伙都跟着嘻嘻笑,纷纷表示,张大帅的个头是矮了点。
冷不丁就听嗷唠一嗓子:“杆子,你个老小子又埋汰俺是吧,信不信俺现在就拿刀,去猪场给你那些弟兄们挨个放血!”
一瞧见张大帅那光溜溜的脑壳,张杆子立马就怂了,
嘴里嘿嘿两声:“大帅你别急眼啊,两口子的个头高点矮点都不算事,中间能找齐就行。”
大伙一听就更乐了,恨得张大帅非得要跟张杆子撂一跤。
张杆子哪敢跟他动手啊,连忙转移话题:
“今年过年,咋好像总感觉少点啥是的,大伙觉得没?”
没少啥啊,年货都准备得特别足,各家都分了半扇猪肉,都过了个肥年,老老小小都挺高兴的。
张大帅摸摸自己的光头:“青山一家今年没再屯子里过年,少了点主心骨呗。”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大伙都连连点头。
整聊着呢,就看到几个小娃子拉着小爬遛,从村子东边的小松江那边跑回来,边跑边喊:“青山哥回来啦!”
大伙不由得精神一振,也都朝着村东迎过去。
只见几辆吉普车慢悠悠地开进夹皮沟,车门一开,小老四噌一下从车里跳下来,然后就在地上使劲蹦跶:
“回家喽,回家喽!”
她是夏天的时候去的首都读书,然后放寒假就飞去米国,大半年没回来,那是真想家啊。
山杏也下了车,看到眼中熟悉的小山村,鼻子竟然有些发酸,眼圈也泛红。
一个半大小子冲过来:“哈哈,山杏姐回来啦,别激动,别激动,要是一哭,脸该皴啦,你看我这脸,都落下病根儿了,一到冬天就跟麻土豆似的。”
看着眉开眼笑的二牤子,山杏也不由得翘起嘴角,从包里掏出一盒盒的巧克力,分给这些小伙伴。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很快就跑进村子里。
刘青山扶着爷爷奶奶下车,然后就迎向人群:“大帅叔,杆子叔,大伙过年都好啊!”
“哈哈,青山你们一回来,俺们这心里立刻就有底了。”张大帅想拍拍刘青山的肩膀,却有点够不着。
还是刘青山双膝一曲,叫大帅叔在肩膀上拍了两下。
这时候,老支书还有张队长等一伙人也都聚拢过来,嘴里都乐呵呵地招呼着。
刘金凤就张罗着叫大伙从车里搬东西,出国一趟,多少也给各家捎回来点东西,甭管是啥,都代表着心意不是。
“支书爷爷,听说您今年都评上省劳模啦,哈哈,真给咱们夹皮沟增光添彩。”
刘青山凑到老支书身前,瞧着这老爷子,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好像越活越年轻了似的。
随着夹皮沟的持续发展,作为小山村的最高行政长官,老支书当然也跟着受益。
别的不说,劳模从县里一直升到省里,估计下一步,就能成全国劳动模范了。
“青山啊,那也比不上你,十大杰出青年,全国才评选十个人。”
支书爷爷美滋滋地吧嗒着小烟袋,现在的人,对荣誉奖励,都非常重视,因为这代表着无尚的光荣。
“你们爷俩就在这互相吹捧吧,咱们还是研究研究正事,今年咋干,就等着青山你回来呢商量呢。”
张队长也插话进来,他感觉,夹皮沟合作社甚至整个联合体的发展,现在已经到顶了,所以对未来有点迷茫。
刘青山点点头:“队长叔,等晚上没啥事,咱们一起坐坐,好好商量商量。”
“成,先回家瞧瞧。”张队长这下彻底安心。
刘青山和家人回到家里,大门贴着对联,窗户上也贴着福字,都是临走的时候,委托给乡亲们的。
按照农村的习俗:只有家里长辈去世,才三年之内,不许贴春联之类的。
也不是不能贴春联,主要是不能贴红纸的,第一年可以贴白纸的春联,第二年贴蓝纸的,第三年贴黄纸的,之后才恢复正常。
不过这个其它颜色的纸贴上去,总感觉不大顺眼,索性就三年不贴。
还没等进院呢,家里的大狗就直接从栅子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