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资望从乐家离开时没有等巴士车,在九稻街上包部面包车到县城,再乘坐旅游班车回宗门。
武当就在房县去往拾市的路上,李资望于四点多钟回到武当山下,步行登山,到位于山的中层的一处幽静道观,去不对外开放的修行人私人起居处见师伯俞珲。
圣武山的道观有很多处居住的是居士,武当派门人大部分居于八大道观,古懂级别的长老们喜欢随性择地而居,有些居于半是山洞半是自建屋的山岭间,非内行人士看到了也不知究竟是看破红尘的隐士还是武当门人。
俞珲居住的道院小小的,屋舍有一半建于岩崖之下,一面临崖,往另一边有一处天然的赏景小露台,有石桌石椅,露台边缘摆满兰花盆。
李资望到达时,俞珲在露台与两人围桌而坐,也不知人坐了多久,桌上一壶茶早已冷凉,近处,山的阴影遮住露台,远处的山峰折射出阳光的淡金色,翠峰与连日辉,坐于露台远望,有揽尽群山,独我于世外的超脱感。
俞珲是正宗道家弟子,道袍,梳髻,别一支竹簪,年约五十有余,面容清矍无须,与他同桌而坐的一个年约古稀,黑发里掺着几小撮白发,一个白眉白须,圆脸,偏胖,圆乎乎的,看着也最为喜感。
两老人中古稀老者是李资望的师父柳长鹤道长,须眉皆白的是柳道长的同门师兄龙雁,两人比俞珲年长一辈。
山影倒下来,让露台显得清冷,三位都已步入老年的道长都是天青色道袍,静坐不动,宛如三支青色的石笋。
轻手轻脚走至露台,李资望弯腰:“弟子见过师伯祖,见过师爷,见过俞师伯。”
垂目如入定的仨人缓缓的启开眼,古稀老者眼中还能见点点精光,白眉白须的老人目光静如古井,无波无澜:“可有见到乐家……小姑娘?”
龙雁原本想说“乐家小丫头”,终因乐家姑娘虽是武当记名弟子乐鸿的孙女,如今却是公认的仙医门弟子,身份今非昔比,就算他与乐鸿师父同辈也是不能再随意称呼了。
柳长鹤并无言语,俞珲也不曾说话。
李资望给长辈们见了礼,走到石桌旁坐下,给三长辈们倒杯凉茶,给自己一杯,一口饮尽,才回话:“弟子有见到小师侄,只是……结果并不尽人意。”
俞珲微微一怔:“礼物全退了回来?”
“礼物倒是没退,”李资望苦笑:“小师侄是水晶似的人儿,心思通透,我称她为小师侄,她绝口不回称师叔师伯,称我为李叔,也不称师伯祖师叔祖们为师祖,只代乐鸿师叔迎接宗门使者,称宗门师祖们为前辈。”
李叔与李师叔仅一字之差,然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少了一个“师”字,就是熟与不熟的差别,叫李叔,形如在街上叫谁“叔”差不多,顶多是比路人稍稍熟悉点。
龙雁沉默,柳长鹤轻轻的吁口气:“看来乐鸿已将所有事有说给后人听,他的后辈心里是有疙瘩的。”
没人说话,长长的沉默之后,俞珲才问:“初生的小婴儿如何?”
师爷师伯祖不说话,李资望不知该什么表达意见,当师伯问话,恭敬的回答:“回师伯,小小师侄长得虎头虎脑,十分机灵,看着就令人觉得赏心悦目,我猜必定骨骼极佳。”
“你小子不是废话,有那样的姐姐还能差?估计人还在他母亲肚子里就已经被调养的相当不错。”俞珲忍不住笑话了一句:“你小师侄见到礼盒中的帖子时有何说辞?”
李资望摇摇头,又叹气:“没说半个字,但我观乐韵小师侄的表情并无半分欢喜之色,甚至可说十分抗拒,见到师伯您赠送的玉牌子也是形容严肃,意有迟疑,似是不准备收的,我说明是师伯您私人所赠,小师侄迟疑片刻才勉强代为收下,并请我代回说‘多谢前辈厚爱’。”
“如此来看,她早晚会将礼物以其他方式送回,幸好她还念着他祖父与我有师兄弟情分,还有化解尴尬的可能。”
“师伯,我回来前小师侄送我时还说了一句话,她说待成年后必登山拜访俞师伯。”
龙雁讶然,语带猜疑的追问:“不是拜叩武当宗门?”
“回师伯祖,弟子听得明明白白,乐韵小师侄说的是拜访俞师伯,而不是来拜武当。”李资望除了苦笑已经没其他表情,乐小师侄防心极重,陪说话聊天也是绝口不提与武当门派的情份,哪会当众承诺拜武当山门,她说要回圣武山拜武当山门就等于承认是武当门徒。
“……”俞珲沉默一下,轻轻的点头:“我知了,她来访我,必定是因乐鸿师弟有什么遗言,师侄孙今年年方十五,还有三年才成年,能不能消除她心中的芥蒂也看这关健的三年了。”
他顿了顿又问:“乐家可还有江湖门派人士?”
“有,也没有,”李资望细声解释:“今天并无江湖门派人士前往乐家道贺,但有古武钟离家的徒孙燕氏与医药世家万俟家家主的亲弟一家在乐家,看样子是以私人身份和京中几位权贵后辈在乐家做客,并不属于门派之间的礼仪来往。”
柳长鹤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样还好些,如果是古武古修世家全来了乐家,必定会看出些端倪来,他派想必会全力争抢乐家新添的小麟儿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