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吗?”白旸偏头问沈夜,他接触他的那只手探测到他正在加速的心跳和不明显升高的血压。
或许一直生活在暮星的沈夜不适应厄尔斯的高速空轨交通,就像习惯荡秋千的小孩第一次坐上大摆锤,他在紧张。
扎兰也在沉闷的气氛中转头,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沈夜,这医生本身就不太健康的样子,据说先天带病,很难相信他能治好别人。
不过没关系,姐夫找了他,而不是他那位大名鼎鼎的父亲,本就没打算让他治好那位。
那位治好了,李家还有她姐夫什么事儿吗?没他姐夫的事儿,自然对瓦诃里家族也没啥好处,这点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沈夜垂眸,一秒扮回柔弱:“我大概有点醉氧,暮星不是这样天然的空气……没关系,可以打开车窗吗?这车密闭太好,我有些头晕……”
果然是乡下来的,扎兰内心冷笑,穷命无福消受,活该他只能搭那种四面漏风一小时跑不出一百公里的破公交。
但她还是体贴地落下一侧车窗,贵族淑女该时刻保持礼貌,跟乡下人计较有失身份。
扎兰不想白旸对她有傲慢无礼的印象,就当沈夜是个准夫家的穷亲戚,也许这亲戚很快就不用再见了。
白旸则担心沈夜可能在这边发病,通讯里给高展加作业,让他标注一份所有配备电极治疗舱的医院地图。
如果仅是醉氧和水土不服,问题不大,他能慢慢给他调理。
“现在好点了吗?”
车窗落下,跑车外部自动升起导风翼,不至于让狂风怼脸怒吹,车内依然感觉舒适。“好很多。”
沈夜回答,竟绽出一抹笑意,他眼角的余光中一道黑影自同向空轨突然加速逼近,旋即与跑车并驾。
那是一辆纯黑智能车,也许经过改造,动作十分灵敏,行驶在黑夜中仿佛深海洋流一般不易被周遭察觉。
当白旸注意到这辆车时,透过落下的车窗,他看到黑车贴近一侧的玻璃突然无声爆裂开来,乱溅的碎片中似乎有一片极速飞向跑车窗口。
旋即,那车陡然加速,变道驶离!
危险!
升窗阻挡已然来不及,白旸正欲回身掩护沈夜躲避,身体却被一双手重重按向椅背。
噗,一声轻到极致,却盖过周遭所有杂音的细响钻入白旸的耳鼓,扎进他绷紧的神经。
心脏像蹦极那样悬空了,有惊无险的安全绳被斩裂,恐惧如冷硬的地面呼啸袭来。
沈夜仍保持着双手平举推开他的姿势,身体却被看不见的惯性带着后仰,砰一声靠撞在另一侧车壁上。
他胸口的白衬衫划破一道两厘米长的口子,殷红从这诡异的花蕊迅速向周围绽放,转瞬染湿了整个衣襟。
白旸瞳孔大张,飞快一臂揽住沈夜软塌下去的身体护在怀里,胡乱拉扯一把他的衬衫按住血流汩汩的伤口:“阿夜!”
黑车加速逃离转瞬不见踪影,扎兰的尖叫声盖住了白旸情不自禁的一声呼唤。
“别怕!我在!没事的!”白旸压住沈夜伤口的右手已经给血浸湿了,正轻轻发着抖,跑车仍在自动驾驶状态中合着瓦诃里小姐的尖叫高歌猛进。
“停!”白旸怒吼,“取消之前的目的地,改去最近的医院,快!”
后车的高展立即请求总部支援,他不敢丢下这边去追凶手的车,担心发生二次攻击。
警笛已经呜啦呜啦亮起,高展飞快汇报:“长官,第一军医院距此5.2公里,但我建议去静安医院,那里与自由港有定点合约,是自己的地方,路程需要六七分钟。”
扎兰被吼了个哆嗦,已经开始抹着眼泪手忙脚乱地重设导航,散乱的额发被她别向耳后:“沈医生坚持下,坚持下,第一医院很近,马上就到,会有医生帮你……”
她真心祈祷这扫把星不要死在自己车里!
“去静安,”白旸拍板,“设置跟踪,高展在前面带路!”
“别睡,阿夜,看着我——”
白旸感觉到沈夜在发抖,生命的温度正从他身体里快速流逝,他一定很冷很疲惫。白旸脱下制服上衣裹住他,眼里满是心疼和焦虑。
我不会死的,白旸,你别怕。还有,别那么叫我,瓦诃里家的人在听呢,你演戏敬业一点好不好?
沈夜很想安慰白旸,他一开口,没等说出半个音节,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呛咳,气管被血堵得难以呼吸,胸腔剧痛,憋出眼泪来。
我的肺破裂了,沈夜想,伤得有些重,倒也不至于救不活……
他的思维渐陷混沌,目光开始涣散,始终集中力气看着眼前的一双星星,那是白旸的眼睛。
就在他大口呛血的时候,两颗星星破碎了,有温热的泪滴落在他脸上。
我把白旸弄哭了啊,这是沈夜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那我必须得活过来哄笑他才行。
“还有一公里,需要一分半,医院已经做好准备。”高展在通讯中提示。
白旸左手二指分开,压在沈夜胸口,手背上显示着能量值200J:“他昏迷了,脉搏消失,呼吸暂停,可能来不及……我要给他电除颤。”
随着电流通过,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