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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忽然生出对她本人深深的同情和怜悯,那种感觉十分强烈和冲动,发生得毫无道理,我像变了个人……非常想立刻帮助她回家,甚至已经转身去办公室取外套打算到楼下开车……我很抱歉,噢,糟糕的经历,幸好乐奇及时阻止了我……’”
“事件发生在昨晚七时左右,该名检控官表示非常后怕和自责,应该按照会见流程做好严密防护,毕竟此前从未处理过这类案件……”
“有关特异精神力者的案件近年来鲜有发生,‘河姆案’戏剧性的反转和嫌疑人多次使用精神力影响的行为再次引起联盟民众的广泛关注,甚至恐慌……”
沈夜狠拧一把油门,轰雷摩托咆哮着加速驶去,在缓流的车河中像一尾灵活的游鱼,不多时便滑入春晖医院的大门。
青年覆着皮手套的修指在十字盾上长按三秒钟,光亮熄灭,头盔的前后两片向中间收起,收成一只复古的头戴式耳机形状,被他一把扯下挂锁到车把上。
长腿在空中划出弧线,沈夜跨下摩托,用力甩了甩头,刚刚被头盔压扁的黑发重新蓬松起来,露出青年白皙隽秀的面孔。
与重金属机车和冷酷张扬的打扮不同,沈夜长了一张看上去并无攻击性的温和面孔,眼裂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微垂着头迈上台阶时浓密的睫毛半掩目光,一截白皙的脖颈探出领口,纤弱又乖顺。
短短十几步路,被他走出中二骚年到温驯青年的成长感来,转瞬完成一场欺诈视觉的魂穿大戏。
“沈医生早!”皮靴叩击地面的哒哒声中插进一句滚露般的清甜问候,小护士桃乐丝颊边染了朵天空中并不存在的朝霞,脸庞有如饮料罐上印出的新鲜水蜜桃,她耳垂上佩戴的“触角”是透明的水滴形状。
沈夜抬起眼:“早。”
他声线浅淡干净,唇角的笑意要添加一点儿脑补才看得出来,仿佛有一丝半缕的目光擦着眼尾扫出钩弧,蛛丝般撩得人说不出哪里一痒又看不见摸不着地散了,凭空留下些被缠缚的危险错觉。
桃乐丝快步抢前,以精神力操控电梯停到一楼开门,转身,沈医生的皮靴已经噔噔噔沿着步梯敲上了二楼。
“……”女孩双手交叠胸前接住自己坠落的小心心,视线被另一道身影割断,她就势微微躬身,“沈……沈院长,早——”
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回了她一个和煦笑容,又意味深长地扭头朝身后看了看,一耸肩,笑容里添了几分带着歉然的促狭。
他沈同舟的儿子,也是他的学生、下属,不过这个……他真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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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办公室的门被咣当一声推开,窝在转椅里对着全息光屏大杀四方的黑影手一抖,光屏倏地熄灭,那人一把抹下原本顶在前额的目镜,活猴儿似的滚到地面。
他看清了身后来人是沈夜,长吁一口气又将目镜推上去:“吓我一跳,哥,还没到换班时间……”
“缇娅妈妈现在休息吗?”沈夜将皮手套扯下丢到桌上,挤了消毒啫喱仔细搓了遍双手,连带筋骨分明的手腕,指腹在圆润的尺骨茎突上揉了揉。
塔塔奴卡又像猴子一样蹲到椅子上,他是个非裔血统的瘦小男孩,身高不足一米六,皮肤颜色如同蘸过巧克力汁,浓缩那种,扎着满头细碎的小脏辫儿。
他咧嘴,笑出一口整齐晃眼的大白牙:“妈妈等你好多天了,你都不去看看她,今天怎么突然孝顺了?”
男孩转着一双蜡灰色眼珠,看人的时候仿佛对不准焦,连瞳孔都比常人浅淡许多。
沈夜换上白色医生服,整理衬衫领口:“下了夜班还不赶紧滚回去睡觉?别总打游戏,不然有天你真的会瞎。”
塔塔奴卡冲他做鬼脸,扣上目镜,他额头宽阔平润,戴上镜面外凸的黑色“智眼”浑然一体,像只大号的绿豆蝇。
绿豆蝇三两下扒掉深草绿的护工服胡乱罩上鼠灰长袄,不忘在沈夜耳边嗡嗡:“缇娅妈妈这些天总是念叨你,还让我带奶糕给你吃,她最偏心了!我只得了两根香蕉……你再看看你自己,一层楼几步路的事儿,愣是拖着十天半个月不去看她……”
“对了,她送你的智能机器管家早到货了吧,你去港口货运站取了吗?指定还没有,我就知道!”
“那可是绝好的东西,厄尔斯很多家里都在用,贴身的小女仆即刻拥有、洗衣烧饭聊天天、享受尊贵的主人感觉,广告里是这么说的……我能去你家里见识一下吗?跪着递拖鞋或者睡前按摩……嘿嘿,有些还能换装。”
“要是我,就定一款肌肉大猛男!让他管我叫爸爸……嘿嘿!”
“缇娅妈妈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一定是高级货!这东西就像私家车,有几万块的二手货,也有几百上千万的限量版,凯恩长官和她说话我都听见了……”
塔塔奴卡刚刚凹出一个夸张的表情,门板咣当一声拍合在眼前,一股凉风擦过鼻尖儿。
哈啾,他就着大张的嘴巴打了个喷嚏:“……有三百万因那么贵!三、百、万!”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