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又回到了那日。
他和她对峙,他在她的声泪控诉下心肠柔软,而他父亲毅然决然的跃姿,如一把尖利的矛,瞬间插进他的视线,砸在地上,从此将他的人生得天翻地覆。
他跌跌撞撞的走近,耳畔是此起彼伏的唏嘘声,鼻尖是不停翻涌的血腥味,就连张唇尝到的风都是苦涩。
“温软.......”
不要是你。
千万不要是你。
渐渐的,他走近了,视线的角落出现黑色的鞋,宽且大。
是个男人。
顾聿铭确定下来,紧绷的弦骤然松弛,他蹲下,如同获水的鱼大口呼吸着空气。
他擦了擦酸疼的眼角,忍住发颤的手,从兜里掏出烟。
还没来得及点上,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起身,紧张四顾。
终于,他在熙攘的人群里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清凌凌的眼睛含着潮润润的水光。
心头像被细刃刮过,泛起微小的疼。
他走过去。
温软感觉有个黑影压过来,倏然将她身子圈住。
她抬起眸,对上顾聿铭那双漆黑锐利的眼,心脏骤然一缩,眼前视线迅速模糊。
随着‘啪嗒’一声,她翕了翕口,含混着泪的嗓音嘶哑仓皇,“爸爸,也是这样。”
她的鼻头微红,双眼湿漉漉透着悲戚戚,像是一只跌入陷阱的小兽无助地悲吟叫。
顾聿铭一顿,蚀入骨髓的痛觉铺天盖地袭来。
他没忍住,奋力一揽,将她括在自己的肘弯里,声音是记忆中的柔和,“别哭,温软。”
温软没哭,她只是咬着唇,在顾聿铭胸膛轻轻颤抖。
顾聿铭看到她攥得青白的双手,只觉得那手仿佛握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禁覆上去,一根一根的,将那冰凉的指掰开,然后交扣住。
他说:“温软,没事,我在。”
夹缠古龙的烟草味,随着烙铁似的话烫得温软内心滚滚如注。
她终于痛哭起来,鼻尖,眼睛通红,“爸爸,他倒在血泊里,一句话都没说,他只是看着我,只是看着我。”
顾聿铭抱紧她,喉咙有些发疼,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的,“嗯。”
随着话落,他抬起抚背的手,缓缓的,迟疑的,放在温软栗色的发上,轻轻拍了拍,“都过去了,温软。”
“怎么会过去。”
温软抬起头,噙泪的双眸蕴藉着悲绝意望,“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是刻骨铭心的存在。”
顾聿铭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看着她,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滴在他手背上,烧灼着他的心。
温软吸了吸鼻子,从他紧扣的五指,温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冰冷的空气顷刻袭进,激得她浑身战栗,她忍不住抱住身子,一如之前,她在医院,面对那些电击时,她的反抗。
她看到顾聿铭欲抻过来的手。
秋风不知从何处涌来,吹得温软眼睛酸疼,她眨了眨,却觉没用,索性定定看着顾聿铭,嘴角轻扯,“顾聿铭,你说得对,父债子偿,这些都是我该的,所以你别心软。”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