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人称“凤姐儿”、“凤辣子”。在贾府内是有名的厉害人物。将贾府上下管理的是井井有条。
平心而论,在贾府已然就是一个空架子的现在,能将贾府维持运转下去,她着实功劳不小。
一个将秦可卿的丧事当做自己展示威风和厉害的人物,此番临危受命,得了进宫的差事,自然也是存心要展示一番,也好让宫里的娘娘看看自己的本事。
谁知她在第一步就受了挫。元春病体沉重,已然是万事不理的状态,对家里也满腹怨言。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
她的亲姑姑王夫人,见着自己女儿受苦,也顾不得帮她说话。
她这进宫的差事就等于还没开始就已经砸了一半了,由不得她不有些泄气。
但凤辣子是何许人物,虽一开始进宫有些胆怯,可此番走在长长的甬道上,感受到路两旁的森严宫禁,她反而涌出了一股子干劲:“眼见着这在贵妃娘娘这里打探并求她说情的任务是难成了,可是简嫔娘娘那里,我自府里就与她相好,脾气也是熟稔的,未尝不能从她那里着手成事。我虽不曾入得宫来,可那也是我不曾有机会。正好也借此试一试我的才干,比之宫里的娘娘又是如何!”
存了这样的心思,进了毓德宫之后,王熙凤不免更加着意打量。
这一看就看出了一点儿不同。
翊坤宫当然是秩序森然,往来宫人恭敬有序的,脸上也满是肃穆的。
可是对比毓德宫,同样是秩序森然,毓德宫的宫人脸上就带着亲和而不张扬的笑意,那股子从心里透出来的高兴劲儿,让人一看就觉得这里的主人也一定过的很有兴致。
来不及多想,随着一声通报,王熙凤进入殿内。
只见殿内皆以青玉石板铺之,暖阁的门开着,珠帘之下,隐约可以看见绣了金银绣线的西洋地毯铺了满地。宫里富丽堂皇之处虽然不及翊坤宫,可是王熙凤到底也是钟鸣鼎食之家浸染出来的人物,一眼就瞧出墙壁上的挂画、桌角的屏风器物恐怕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王熙凤的心中越发的笃定了。她不傻,只看元春的态度,和毓德宫如今的形状,就知道迎春如今确实应该是当之无愧的宠妃了。
宠妃的枕头风,想也知道肯定好用啊?——如今也只看她如何凭自己说动迎春罢了。
暖阁里传来了轻柔说话的声音。
“二嫂子来了,让她进来吧。”
旁边的宫人掀起珠帘,宫女引着王熙凤进去,迎春坐在靠窗大炕上,面前已经摆好了蒲团。邢夫人则坐在她下首的绣凳上。
王熙凤规规矩矩的伏地行礼。起身后大着胆子抬头打量了一眼迎春。
只觉得面前人容貌长开了不少,比之在家的少女气质,如今更显的清丽绝伦。头上带着点翠凤钗头面,显出一股出尘高贵的气度。
迎春注意到了王熙凤的打量,不由笑道:“二嫂子久见了,如今比从前越发的神采飞扬了。大姐姐那里见到了吗?身体如何了?”
王熙凤斟酌着字句回答了,又自作主张将元春最后的话变了变意思:“贵妃娘娘只道她如今精神不济,咱们家的事还请娘娘您多费心。”
以她和元春的关系,元春不对她出口咒骂都是好的了,又怎么会说这么客气的话?这凤姐儿还当她是从前的小丫头随便糊弄吗?
迎春含笑的看了王熙凤一眼,不再同她说话,转而同邢夫人继续起之前的谈话。
王熙凤被迎春这一眼看的好似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迎春的眼神中带着丝笃定和玩味,似乎她的来意一眼就被看透了。
也是,迎春在宫中沉浮一年,怎么还能将她同之前一样当小丫头糊弄——王熙凤不由的低下头,后悔自己有些轻忽了。
那边迎春已经同邢夫人继续道:“虽说先皇驾崩,理当禁止婚丧嫁娶一年,但是民间婚事素来是不禁的。那朱家少爷如今也未有官职,事急从权,想着先让探春嫁过去,一年之后再补办婚礼和圆房,如何?”
国丧本应当为二十七个月,但实际上贵为天子,无需这样守孝,便有以日代月的说法,守满二十七天就可以。而为了防止扰民,民间过了二十七日,婚丧嫁娶等也并不禁止。唯有中间的官员们管的严格,禁止在国丧期间饮酒作乐、纳妾听曲。
迎春的这个主意,从礼法上来说是说的通的,只是婚礼不能大肆操持,探春那边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不过探春如何邢夫人根本毫不在意,自然无可无不可:“只恐怕朱阁老家不答应。”
王熙凤大惊,有意要提醒邢夫人,碍于刚才的孟浪,却不敢立刻说话。
邢夫人没有注意到王熙凤的动作,迎春却注意到了。她想了想,道:“也罢了,我去同朱娘娘商量一下,若是她们家同意,就先这样子办,若是不同意,也只能罢了。”
邢夫人疑惑道:“娘娘何必这么急着将三姐儿嫁出去?就是守完一年孝,三姐儿也不过才十六呢!”
迎春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是敷衍道:“朱家规矩大,我怕他们一守就守三年,那三丫头就耽搁了。”
王熙凤找到空儿,趁机笑道:“想那朱家也是规矩的人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