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身边服侍的保姆宫人,时时过问我们的起居和学问。就是朕此刻,也不敢说朕能做的比他更好。”李虞喃喃道,他不由的想到了太上皇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那时太上皇已经虚弱至极了,可是语气同以往教导李虞一般不急不缓,只是声音低弱了些:“虞儿,你做皇帝已经三载,论为政,朕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没有太多可以教你的。之前你的一些政策,到底太过急切了些,那时朕想着总是要减少朝中动荡,便总拦着你,咱们父子二人一张一弛,事情便大有可为。可如今眼看为父已经不行了,没有朕从中转圜,再徐徐图之反而不能成事。只有施展雷霆手段,将为首之人全部除去,如此虽然少不得伤筋动骨,但你也有了施展的余地。”
“还有后宫子嗣。二皇子身为嫡长,皇后亦无失德之处,地位稳固,你一定要好好教养。朕知道你这些年亦都有宠爱的妃嫔,只是一定要记得,将来纵然你心中再喜爱别的儿子,亦不可再明面上宠爱别的儿子超过太子,那既是动摇太子地位,也是为宠爱的儿子树敌。子嗣之事是家事亦是国事,你千万不要有轻忽之心。”
他最后也到底没有问谁才是太上皇心中最心爱的儿子。在太上皇的那一番话后他已然明了,无论太上皇心中最喜欢哪个儿子,他终究将皇位传给了他,这说明他才是父皇心中最肖似他的儿子——
他握紧了身边人的手。这,已然够了……
太上皇驾崩之后的哭灵持续了整整二十七天,阖宫上下都已经变的麻木和疲惫。偏偏不像别的皇帝驾崩还要准备筹办嗣皇帝的登基仪式以及交接熟悉政务,李虞因为早已经登基无需这些步骤,此刻当真是全身心的在为父亲守丧且哀痛至极,弄的朝中上下也都只能陪着皇帝哀痛。还是太后发了话,皇帝才勉强定下梓宫发引的日子,不过到底不是很痛快。
最后还是内阁的能臣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能进内阁的,年纪当然都不会很年轻,连日来进宫哭灵早就苦不堪言,偏偏碍于纲常还必须表现的很愿意的样子。此番太后发话让皇帝定下出殡的日子,见皇帝不是很情愿,生怕皇帝非要固执己见,连忙由分管礼部的郑阁老出面,请皇帝为大行皇帝也就是太上皇上尊谥。
李虞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上尊谥给吸引走了。先由文武群臣集议了几个,偏偏李虞都不满意。来回折腾好几天,才有李虞亲笔定下了“仁武”二字,其余诸字依礼部所奏。
等到大行皇帝的梓宫下葬之后,朝野内外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
整整二十七天的哭灵,阖宫都是弱女子,便是平日里再健康的人都去了半条命,此刻大家都志同道合的再自己宫里面将养。太后、皇后也都很通情达理的免了三天的请安,好让众人休息养病。一时间,整个后宫显的安静异常。
元春之前因为生产元气大伤落下了病根,强撑着过了丧礼,立刻就再次病倒了闭宫谢客。
不过在迎春看来这也是元春自找的。当时哭灵过了十来天就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了。虽然规矩依然严格,但是像太后、贵太妃之类的身份就只行礼的时候过去一趟了。元春这里,因着她身体不好,张皇后也特地问过她是否要像太后额外请旨免了哭灵,却被元春拒绝了,还是每天按时按点的去哭灵。
有时候离的近了,迎春还能闻出元春身上浓郁的人参的味道——元春几乎就是用药强吊着参加完全部丧礼的。
不过不像之前闭宫谢客还带着半禁足半养病的意思,这次丧礼之后李虞已经令人撤去了看守翊坤宫的人手,这也就意味着元春可以正式恢复在宫中的走动,之前的处罚算是彻底勾销了——从这点来说元春拼命撑过丧礼是很有用的。
但是人都病的快死了,能够出去走动有什么用?
迎春心下叹息:或许元春是为了拼死一搏,没有权利对她来说生不如死。只是元春或许没有料到,就算她赌赢了,可等到她去世后,以她为支点勉强维系的权利也会立刻烟消云散。
事情也正按迎春预料之中的发展。
太上皇丧礼结束后不到一个月,李虞又重在朝堂上提起清理国库欠银之事。此番力度不同以往,李虞亲点了忠顺亲王抓总此时,以户部尚书、刑部尚书、锦衣卫副提督为协理,言明必要将历来账簿差个水落石出。若有拒不还银者,忠顺亲王有权先下狱再审问。
一时间朝野震动。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