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生产的消息是第二日一早传来的。
得知元春顺顺利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迎春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由的拿眼去偷觑李虞。
听闻这个消息,李虞脸上先是一喜,旋即却又沉下脸来。
宫人那里还等着他的吩咐以及后续的处置,想了一会儿,李虞面无表情道:“孩子就先养在翊坤宫吧。只是贵妃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万不可劳累。四皇子就先让乳母、嬷嬷们仔细照看,万不可累着贵妃,知道吗?还有旁的什么闲杂人等,都不许迈进翊坤宫半步。”
来回禀的中官心领神会,领命自去了。
李虞回过头,见迎春看着她,便问道:“怎么,奇怪朕怎么不处置她?”
迎春摇了摇头:“皇上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李虞自嘲一笑:“那里是朕有什么打算,只是处置后宫妃嫔,总要问过太后的意思才是。”
至于太后的意思,自然也就代表了太上皇的意思。这句话李虞没有说,但是迎春入宫这么久,如今也看出一点儿门道来了。
不是说太后同太上皇就是一条心,皇帝到底是太后的亲儿子,太后怎么可能不向着皇帝。只是太上皇和皇帝如今氛围微妙,太后作为二者之间的缓冲,很多事情由她出面来表示就委婉的多,不至于让人动辄往太上皇不满皇帝上面想,说到底,还是太后爱护和提醒自己儿子的一种方式。
只是——迎春边服侍着李虞穿戴朝服,边微微一笑:太后固然是这样想的,只是李虞也是人,是人心就是肉长的,李虞在如此艰难的时刻,还要经常被自己母亲敲打,心里恐怕也并非毫无怨言。
这边李虞已经穿戴好准备上朝。赶在他走之前,迎春向他请示了一下想要去看一看元春,李虞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只是叮嘱迎春不要多留。
待李虞上朝后,迎春昨日已经被皇后免了这几日的请安,所以略微整理之后,便先回了毓德宫。
毓德宫中,秋分、阿碧、谷雨等人俱在,唯独白露并一个小内侍不见了踪影。
看见她回来,阿碧第一个上前来,就要看她身上有没有事。旋即众人也都围了上来。
秋分愤愤道:“昭仪,白露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她居然早就被贾贵妃给收买了。您这边的消息不知道她传出去了多少,还暗自偷拿您身边的绣活儿,想要栽赃陷害您。”
迎春摇了摇头,“不必提这些人了,你们怎么样?”
待一一问过,俱都没有什么大事,如阿碧、秋分等人,虽说有被饿着以及不许睡觉,还有些提铃板筋之类的惩罚,但身上倒没有伤痕,唯有梁安泽和王小宝挨了板子,不过后来也有人给他们上了药。
迎春听了她们说的简单,心知东厂诏狱哪有那么好熬的,她们这么说只是为了宽慰自己,越发难过之余,不由的暗暗下决心:今后定然要护住眼前这些人,再不让她们为自己所连累,无辜受此大罪。
不过此刻不是多问的时候,确认过阿碧身体还好,能够出门之后,迎春简短的安排了一下让其余人等休息和值守,然后令一个小内侍去唤了轿辇,她带着阿碧并两个小宫女往翊坤宫而去。
翊坤宫门口冷冷清清。
虽未关闭宫门,但是几名中官带着人将门口守的严严实实,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迎春在宫门口下了轿辇,应是之前得了吩咐,守门的中官直接放行。
到了宫门口,她一眼就看出宫门口值守的宫人绝非翊坤宫原有的,只怕是六局和二十四衙门拨来的。得了消息匆匆出来的抱琴面色不好,但到底还是恭敬的行礼,许是已经知道她要晋封为嫔的消息,便含糊的敬称一句,“贾娘娘,我们娘娘刚刚睡下了,可用奴婢通报一声?”
迎春宫里的人虽说都已经知道她要晋位的消息,但也知道她谨慎的性子,因此倒也没有人提前称呼她娘娘,所以,这竟然是她第一次被人叫“贾娘娘”,不由的感觉有些错位。在之前,这个称呼从来都是用来称呼元春的,此刻她也被人如此称呼,才忽然觉出了微妙的讽刺——她与元春似乎是这宫中的一个轮回,一个贾娘娘倒下了,另一个贾娘娘又来了,对于这个皇宫而言,她也好元春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由的自失一笑,淡淡道:“不妨事,我在暖阁等等就是。”
见她的态度不容置疑,抱琴不再多说什么,请她入了殿。
进了殿内,迎春环视了一圈,没有听见婴儿的哭声,不由问道:“孩子呢?”
抱琴双目红肿,俨然是哭了许久。此刻听到迎春发问,不由的哽咽道:“二小姐,四皇子一生下来就被抱走了,如今被奶娘还有太后派来的嬷嬷看着住在东偏殿。娘娘,娘娘她连见都不曾见过一面啊。”说罢,她面带希冀的看向迎春。
迎春觉得好笑,元春想要置她于死地是事实,事到如今,难道抱琴还希望她存有什么姐妹之情吗?之前在李虞面前为孩子求情已然是她的道德底线在作祟了。
见她没有反应,抱琴无法,请她入了东暖阁上座,又令人上了茶水。
迎春端起茶水瞧了瞧,茶叶虽然还是上好的,可是泡茶用的水显见的没有烧开,茶叶在杯子里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