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们眼睛都看花了。若是旁人带这么一幅头面,难免要有压不住的感觉,她们或许心里还能嘲讽几句暴发户之类的话。可是迎春头面戴的繁复,身上穿的就素雅,使得她不禁没被头面压住,反而更增添了一丝理所当然的世家贵气——这是连卫昭仪、郑昭仪等也是出身高门大户的人身上都没有的。
卫昭仪看在眼里,对比自己心里不免就添了几分心灰:这贾昭仪年纪尚浅就有这番气度,难不成真的是天生的贵人?我家世又不比贾氏姐妹差,难道当真要一辈子被她们姐妹压在头上?
有些人则是心中打鼓,尤其是秦婕妤,入宫之后跟贾昭仪明面上有龃龉的妃嫔不多,她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个郑昭仪因为主位贾贵妃生病在宫中侍疾,没有资格过来请安,所以众人看热闹的目光不免都投向了她。
感受着身旁众人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秦婕妤将头压的更低了,心中不禁忐忑起来:当初她宫中的内侍不懂事冲撞了迎春,但又不是故意的,本来算不得大事,她派人赔个不是,再将冲撞迎春的内侍惩罚一番就过去了。可她当时自以为将要得宠,又顾忌着面子,觉得迎春不过也是个婕妤,就装聋作哑的将事情混过去了。可谁知如今迎春得意起来,要是当真要报复她可怎生是好?
这样想着,秦婕妤想起昨日眼见的迎春宫中的盛况,到底下定了决心。
请安结束,迎春回到自己宫内刚坐下不久,就听到下人禀报,“昭仪,秦婕妤来了。瞧着似乎还带了礼物。”
“秦婕妤?她昨日贺喜的时候不是随过礼了?”迎春有些疑惑,秦婕妤昨日来了就坐在角落里,也没怎么说话。怎么今日又专门跑了过来?
眼见迎春有些不明所以,秋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附耳将之前迎春与秦婕妤的恩怨说了一遍。
“她今日又来,恐怕是专程来向婕妤您赔罪的。”
“就这?”迎春有些哭笑不得,入宫之后连番的事情,她早就将秦婕妤那点儿小插曲忘的一干二净了。不过既然专程来了,她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请婕妤到暖阁坐吧。”
待得秦婕妤进门,二人互相见礼,又分主客在临窗大炕上坐了,迎春吩咐下人上茶,“妹妹请尝尝这茶合不合口味。”
说完,迎春便自己端起茶来,不再说话。
见状,秦婕妤犹豫了一下,还是招手让随行的人将带着的盒子呈了上来,笑道:“咱们都是同一批入宫的,之前妹妹就对姐姐心生亲近,只是之前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姐姐,使得妹妹一直无颜上门来拜见姐姐。如今略备薄礼,还请姐姐不要见笑。”
那随行宫女上前来将礼盒揭开,迎春一瞧,却是一尊一尺高、浑然无暇的白玉送子观音,不由的笑了。
“妹妹有心了。”
以为迎春是喜欢,秦婕妤趁机道:“这尊观音乃是在报国慈仁寺的佛前开过光的,极为灵验。”
迎春却摇了摇头,挥手示意随行宫女退下。
“姐姐可是不喜欢?”秦婕妤的脸色不由一变。
“怎么会,这尊观音太贵重了,之前的事情不过是小事,我早就忘了,妹妹如今送这么厚的礼,先显得见外了。”迎春笑道。
秦婕妤这才安心,复又笑道:“这礼也不单只是为了向姐姐赔罪,妹妹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迎春微一挑眉。
她们入宫时间尚短,就是偶有赏赐也不会有寓意这样敏感的,这尊观音一看就是秦婕妤自家中带进宫的。妃嫔进宫能带的行李都有数,不过一个箱子罢了。像这尊观音这样的好东西在秦婕妤那里恐怕也没有多少。若只是为了赔罪确实太厚,若说另有所求那就说的通了。
“妹妹请讲。”
“妹妹一直想与姐姐亲近,只是苦无机会。姐姐如今独居毓德宫,若是不嫌妹妹愚钝,不知可否让妹妹来毓德宫与姐姐作伴,咱们姐妹也好长久相处。”秦婕妤终于说出来意。
原来竟然是想投靠自己!迎春恍然大悟,复又有些了然。
她如今有宠有地位,虽说名分上略有欠缺,但一宫主位的地位也可弥补一二了。如姚昭容那般示好想要结交的人有,自然也有干脆就想要投靠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曾经与她有龃龉的秦婕妤是最先出头的。
盒子里的白玉送子观音带着温润的光芒,迎春好生欣赏了一番,到底还是拒绝了秦婕妤搬来毓德宫的请求。
“我也一直想要同妹妹亲近,只是迁宫之事需得皇后娘娘做主,我如今资历浅,也不好在娘娘面前开口。妹妹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眼见秦婕妤的脸色变的灰暗,迎春又道:“不过若是妹妹不嫌弃我这里简陋,倒是可以时常来我这里坐坐,咱们姐妹说话谈天也能解解闷。”
秦婕妤今天的心情几起几落,此番得了迎春一番准话,不由越发喜出望外,只把迎春好一番奉承。二人相谈甚欢。
送走了秦婕妤,秋分不解道:“昭仪,那秦婕妤有意示好,您收下白玉观音就是,何必白白便宜了她?”
迎春心情颇好的笑道:“我是要结善缘,又不是要树敌,平白拿她的东西做什么?”眼见秋分还有些叹息,忽的反应过来她是为了那“送子”的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