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荡起来。
感激的冲掌事女官笑笑,迎春心知告诉她肯定是得了皇后的意思,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说来到底是不是皇后有意给她设套?迎春心忖,她今日要给皇后行礼乃是规矩所定,宫里的有心人瞧瞧两宫的动静,她来行礼的时间肯定就能推测个差不离了。
她瞬间思虑了许多,到底还是倾向于皇后乃是无心,或者至少是顺其自然,并非有意设计。
她忽的一笑,打起精神,沉稳端庄的往坤宁宫正殿走去。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之前隐忍不过是因为没有那份资格罢了。如今她虽然也打算博个谦卑的好名声,可是要看对谁。若是对着这些想要给她添堵的人也照样恭敬,那就是软弱可欺了。
走到宫中,皇后已经在宝座上坐下了。
迎春对宫殿两旁坐的人视若无睹,先冲皇后俯身行了一礼:“嫔妾贾氏见过皇后娘娘。”然后又按着尚仪局所教的礼仪,正式的二跪六叩。
皇后笑道:“贾昭仪起来吧,赐座。”
迎春这才站起,又冲殿内的其余几位妃嫔团团一拜:“见过几位娘娘。”
半晌没有传来说话的声音。
迎春便径自站起了身。
便听到僖嫔冷笑道:“这贾昭仪钱当了主位就是不一样,连规矩都不知道了吗?我们还没有叫起,你怎么就站起来了?”
迎春环视了一圈,理也不理僖嫔,而是看向了吴贵妃,恭恭敬敬到:“请贵妃娘娘赎罪,嫔妾不知自己犯了何错,要劳得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许嫔妾起身?”
吴贵妃面色瞬间不好了。这贾昭仪话问的刁钻,在皇后面前,她再是“贵”妃,也到底不过是个妃嫔,怎么有资格处罚别人?
不待她开口,迎春又恭敬道:“嫔妾又想着素来听说娘娘的规矩乃是宫中的表率,想来不至于在皇后娘娘面前越俎代庖,定然是有缘故绊住了。为了不损娘娘的清明,嫔妾才擅自起身的。请娘娘恕罪。”
这话说的,吴贵妃还能怎么说?
她只好起身向皇后行礼:“娘娘恕罪,我许久未曾见过贾昭仪,刚才一见恍然都认不得了,所以一时没有叫起。”
话说的轻漂,可是配着吴贵妃一脸的诚恳,却不由得让人相信这就是她的真心话。
迎春暗道:‘这吴贵妃能做到贵妃,果然也不仅仅是靠着肚子争气啊。’
那边皇后果然笑道:“快起来吧,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昭仪入宫时间短,年纪又小,不知道你的脾气才那么说。不过确实,看着他们这些小姑娘一天一个样,倒觉得咱们真的是老了。”又对迎春笑道,“昭仪也快入座吧。”
皇后和皇帝、元春同岁,三人都不过而立之年,但是在古代却都是大龄了。吴贵妃比皇帝还大两岁,他们看迎春,那真的就是看小姑娘了。
迎春福了福身,然后落座,听着吴贵妃笑道:“我们是老了,可是娘娘,您的容貌还是一如当年刚入府之时呢。可别羞煞我们了。”
众人便都跟着附和。
此时底下人上了茶来,却是皇帝最爱喝的明前龙井,只尝着味道,便知与皇帝常喝的一般无二。
迎春心下暗道:‘皇后能在宠妃元春和育有两子一女的吴贵妃的夹击下地位稳如泰山,果然也不容小觑,这威示的当真是不动声色。’
一旁的僖嫔从头到尾都被忽略的彻底。
她表情有些不甘,可是也知道,在皇后和吴贵妃面前还没有她挑刺的道理,便望向了迎春。此刻见迎春端着茶盏慢慢啜饮,已然把一杯茶喝了大半,不由得掩口笑道:“贾昭仪是在自己宫中没有茶喝吗?怎么跑娘娘宫中解渴来了?”
迎春拿帕子拭了拭嘴角,笑道:“让娘娘见笑了,嫔妾宫中确实不曾有这好的茶。这茶汤观之色亮、闻之清香、尝之甘醇,若嫔妾尝的不错的话,当是狮峰上最古老的那几株茶树所采摘的吧。”
皇后点头笑了笑:“正是呢。皇上爱喝这茶,也给了几斤与我。只是我对龙井没有特别的偏好,便想着与妹妹们分享了。”
这话说的,迎春扫视众人,除了吴贵妃脸上没有变化之外,其余都有点不自在。
僖嫔脸色尤其不好,她出生皇商,虽然自幼也是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可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商人地位低下,行动都被礼仪所规制。珍珠金玉确实也过手不少,但像这类非顶级权贵不可得的顶尖茶叶之类的特贡品,她从小却再接触不到的。迎春能尝出来这是什么茶,她却也只能尝出来个好字罢了。
吴贵妃则开口笑道:“倒是偏了娘娘的好茶了,只是我和张妹妹周妹妹都是粗人,品不出好坏来。倒是贾妹妹,哦不——”她冲迎春点了点头,复又笑道,“我是说贾贵妃擅长茶艺,原先常与娘娘互相点评,如今她身子不好,这等场景倒是少见了。不过既然贾昭仪也入了宫,她与贾贵妃一般的家学渊源,想来又能与娘娘一道品茶了。”
迎春心中一凛:吴贵妃明知道元春利用过皇后之后,两人此刻只怕已经情同陌路,却偏偏拿元春来比喻她,吴贵妃此番行的可是唐皇正道的攻心之计。
她不禁往上首看去,却见皇后的嘴角已经轻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