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如果她顺着皇上、太上皇的意思将事情归咎于底下办事的人,那今日过后,哪怕为了面子上让事情圆过去,只怕皇帝也会处置不少办事的臣子的。可问题是,那些办事的臣子,真的应当被怪罪吗?
太上皇为了施恩、为了享受,放纵甄家、贾家这样的人家去国库借银为他修建行宫,对甄家、贾家从中中饱私囊的事情视若不见。
皇上呢,追讨欠银确实也是为了民生,可是手段激进,一概严厉追讨。下面的臣子不过按照他的意思办,现在出了问题却要承担太上皇的怒火。
或许在这个朝代的统治者看来,上面的人犯错,下面的人承担罪责是在正常不过的了。迎春作为公侯贵女本也该如此。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前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而已。
迎春忽然自嘲一笑,她的声音清脆而干净:“婢妾以为,衙门差役乃是执行职务,所为只要没有越权之处,便是尽职尽责,也无错处。”
“在你看来,竟然全都无错?”
“却是太上皇您的过错!”迎春一语石破天惊。
一时满殿俱静。满殿的人心中都惊讶的无以复加:这贾婕妤疯了吗?她,不要性命了吗?
太上皇似乎有点儿被气笑了,“朕的过错?婕妤,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是朕的错。”话语到了最后,已然带上了森然的冷意。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①。”迎春朗声道。“太上皇乃圣明天子,施德政,定良策,百姓安居乐业,便是寻常百姓也懂得仁孝的道理。
如老丈那样的人家,子孙为了医治父亲尽力竭力、筹措借款,此之谓孝。老丈为子御前陈情,为国愿散尽家财,此之谓慈与忠。吏员为了追缴欠银尽忠职守、不避繁难,此之也谓忠。陛下治下,父慈子孝、君仁臣忠②。其间或有不谐,却皆为人义所起,正该君父以德行教之,怎么能以对错论之呢?故婢妾以为,此乃太上皇教化有方的过错。”
长久的静默后,迎春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手心渐渐出了汗。
上首突然传来太上皇哈哈的笑声:“好,不愧是忠献公的孙女。为政以德,不该以对错论之。这番话说的很好。皇帝,有贤妃如此,是你的福气!来人,将这块玉佩赏赐给贾婕妤。”
迎春抬起头来,恰巧看到太上皇从自己身上摘下一块玉佩,放到他身边的中官手上。中官双手捧着玉佩行到她的跟前,迎春连忙双手接过,再次磕头谢恩。
皇帝垂着眼睛,看着随着太上皇叫起,迎春起身站在台阶下,明明殿中众人都向她投去了赞叹、惊讶乃是佩服的眼神,她却仍如一竿青竹一般淡然的立在那里,全然看不出她刚刚当着所有宗亲的面,化解了太上皇一连串犀利的问题,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国朝对未婚女子的束缚虽然重,但是对于成亲的女子男女大防却小了很多。至少迎春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宗亲之间说话敬酒,而不会有人议论她的清白。皇帝原本也并不在意。但此刻,他却开始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有什么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
方才母亲点了她的名字的时候,他了解母亲的心思,也顺着母亲的意思并没有出声。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迎春的生死,像母亲一样只把她当做一枚棋子,而是因为,早在点她入宫之前,他就知道她胸有丘壑,绝非一般的凡俗女子。可饶是如此,他也从未想过,她的才学居然会这样的出众,她的气度又会这样的非凡,非凡的就好像……之前那些晚上,那个与他在一起的、柔婉又不失狡黠的女子是假的一样。
皇帝的目光变的有些深沉,明明如今事情千头万绪——有意挑拨他同太上皇的关系的人需要找出来,今日之后太上皇的态度需要考虑,朝堂上的反应也需要掌握和应对,但是他的心思却忍不住飘到台下的那个女子身上:贾迎春,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