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二人小酌后,郑女史仿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当晚她酒后所说的话闭口不谈。
迎春知情识趣,也对此表现的仿若无事发生。她不知道为什么郑女史会交浅言深,对她说那番话,或许是对元春不满,或许是想给她卖好,又或者仅仅只是想要挑拨二人关系。将不明白的事情记下,未来慢慢再看,也是迎春的处世哲学之一。
进宫的准备说起来很多,但是学的东西多了,时间也过的很快。三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
就在新年之前,郑女史陪着王夫人进宫见了元春一面。回来之后,郑女史正式向贾母请辞。
“二位姑娘的规矩都没的说了,娘娘新年前还有些东西要准备,离不开人手,吩咐我回去服侍。”
贾母自然不会不同意,在感谢过郑女史后,让下人送上了一份厚厚的谢礼。来接郑女史的宫车早就停在贾府外面,郑女史不给贾府众人践别的机会,立时就告辞了。
等到郑女史回了宫,迎春和探春学了几个月的课业结束,时间也来到了春节前夕。
这个春节,迎春得的新衣格外的多。许是对外还不想让入宫的人选显得太明显,迎春的新年份例都是和探春一起得的。
新年家宴上,迎春穿着簇新的出着白狐狸风毛的大红洋缎褙子和青灰撒花马面裙,抱着泥金手炉坐在角落里,瞧着看着家宴上的众人百态,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贾母一如既往的坐在上首同宝玉、黛玉亲昵。王夫人今年则将探春带在身边寸步不离,二人母慈女孝,宝钗在旁边含笑而坐。赵姨娘在主厅的角落得了一个座位,但还是没大有人搭理。凤姐儿、薛姨妈等人凑趣把探春夸出了花。花团锦簇之下,各人有各人心思。
贾府的姑娘们从前一直是友好和睦的,大观园仿佛是世外桃源,把她们同世俗的纷扰隔绝开来。但是选秀这件事就仿佛是无情的风,吹开了大观园温情脉脉的面纱。有的人想选秀却没有机会,有的人面临天赐良机,生怕别人抢了去,有的人对此毫不在意,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人非草木,有了欲望,就有了爱恨憎恶。
过了年之后,迎春和探春也没有太多的机会同姐妹们在一起。她们需要量体裁衣,置办首饰,准备选秀的东西。都是长身体的年纪,身高几乎一个月就窜一大截儿,迎春去年的衣服已经都穿不上了。新作的衣服估摸着身量做的大不少,等到进宫前几天再确定最后的尺寸收边。
预备带进宫的首饰都是请了老嬷嬷一件一件的看过,确保一见不合仪制的都没有。另外,贾母还令人从库房拿了一匣子粉色珍珠出来给她们打首饰。其中最大的两颗足有指肚大小,配着其他的珍珠和翡翠,打了两套全新的头面。当然,探春的那一套花样格外精巧。
迎春每日不是被叫去贾母房中试新衣服、新首饰,就是被拘束在房内继续温习规矩——郑女史虽然走了,但是临走之前给贾母推荐了两个刚放出老宫女,继续教导迎春和探春规矩。
就在迎春厌倦的几乎想要消极怠工的时候,进宫的日子终于到了。
进宫的流程比上次随贾母进宫要繁琐的多。迎春和探春坐了同一辆车,二人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贾琏在外面骑马护送。
这次进宫,迎春就没有进宫才下马车的福气了。她和探春二人在宫门口就被人引导着下了轿子。在宫门外被老太监验看过二人的名牒,就跟在众多秀女后面,排着队走进了皇宫城内。
经过宫门口那两排带刀侍卫的时候,探春明显有些紧张,脚步不稳。
迎春见状,不着痕迹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探春扭头看了看迎春,不吭声,但是接下来走的却离迎春近了许多,几乎紧紧贴在迎春身上。
感受到身旁传来的热度,迎春扭头扫视了一眼探春。
这大半年来,探春的别扭她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她却没有做什么动作想要缓和。因为她知道,对于这种类似考试前的应激反应,度过考试就是最好的调剂。等到探春选秀结束得偿所愿之后,她自然就会知道迎春不是她的敌人,二人关系就可以恢复如初。所以迎春原本是打算整个选秀过程都对探春冷处理的。
但是探春的此刻的反应让她心下一软,说到底,探春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若是放在前世,只是刚刚上初中而已。想到这里,迎春装作无事发生,没有戳破探春的举动。
选秀的第一个步骤是验身。秀女们依次走进房间,在外间将包袱交给旁边的嬷嬷,然后在另一位嬷嬷的指引下,进入里间脱掉衣服查验身体有无疾病、瑕疵。并没有前世看小说写的什么查验是否是黄花闺女的步骤。大概这些嬷嬷通过体态就已经能够判断?迎春随意的猜测着。
等到她检查完身体出了里间,外间的嬷嬷也已经检查完迎春带进宫的包袱了,将包袱重新递给了迎春。
迎春揭过包袱,从里面拿出两个荷包,分别递给了两位嬷嬷。“给二位添麻烦了。”她的态度客气而自然。
那两名嬷嬷对视一眼,接过荷包不着痕迹的捏了捏,然后塞进袖子里,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其中一位语气和缓的开口,“这位姑娘这边请。”引导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