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那边的事情其实完全在迎春的意料之中。
她虽然不知邢夫人为何发难,不过依她的猜测,很可能邢夫人是嫉恨她和宝玉走的太近,又想要借元春的名义给王夫人难堪。
要知道,她受罚是因为在元春面前失仪,宝玉这个时候帮她,完全可以说是对元春不敬。若是做实了,她固然要被罚的更重,宝玉也少不得一顿挨贾政一顿板子,连贾母都阻拦不得。
邢夫人这两年长进颇多,能够让迎春想的出让邢夫人特意给人难堪的,也就只有王夫人和王熙凤这对邢夫人嫉恨已久的姑侄俩了。
迎春不知道,自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在她看来,邢夫人这一举动是惠而不费。邢夫人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就算给了她难堪,事后证明也是冤枉,可这世上从来没有母亲给女儿赔不是的道理。邢夫人!不过就是丢了面子。可要是成了,作弊的罪名落在她和宝玉身上,二人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当然,以邢夫人的性子,更有可能是以为自己拿准了证据,定然能够让迎春和宝玉受罚,根本没有想过事情不成会怎么样。
本来事情的确就是这么算了,可谁知迎春在贾母面前的一番话,让贾母意识到,迎春绝非凡俗,日后说不得就又是贾府的一条出路。便着意要拉拢这个孙女。
而邢夫人找迎春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贾母找借口罚了邢夫人,既给迎春出了气,又等于警告了邢夫人以后不得随意找迎春麻烦,最后还在阖府上下给迎春树立了威信。若是迎春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只怕早就感激涕零了。
但是邢夫人会甘心自己就这样成了迎春的踏脚石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啊。说不得就要再贾赦面前上眼药。可是罚她是贾母下的命令,贾赦又一向看不中邢夫人,她再闹也得不了什么好啊。
绣橘那边还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大太太那里发生了什么。
只说荣国府东院内,邢夫人闹的比迎春想象中厉害多了。
鸳鸯传话的时候邢夫人还不敢置信,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邢夫人也顾不得鸳鸯是贾母的心腹大丫鬟,厉声喝道:“你这小蹄子敢仗着老太太的宠幸乱传话?我是二丫头的母亲,不过说了她几句,就是没说对,也没有为了她罚我的原因。你莫不是昏了头了!”
鸳鸯本来一直低着头不敢瞧邢夫人的神色,听了这话也不由的抬头辩解,“大太太不要乱说话,老太太最近几日睡的不好,请您抄经是为了给老太太祈福,是借重大太太的孝心呢。”
说的再好听,前脚她给了二丫头难堪,后脚老太太就让她抄经,府里还能有猜不到缘故的?
邢夫人一时间只觉得满院子讥讽、嘲笑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勉强送走了鸳鸯,立刻便把屋子里能看见的东西都砸了,还不解恨,见有小丫头的身影在远处栏杆后若隐若现,疑心在偷看自己笑话,立刻叫人拖下去打板子。
贾赦进来的时候,正是院子里闹作一团的时候。
他刚才被老太太叫过去,说了林家的事情,只把他们三人惊了一跳,也同老太太一样,既后怕又庆幸。
贾珍当时就言道,“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可见这话是极对的。若非老祖宗慧眼,看破其中关隘,只怕咱们家说不得就又要被卷进事端里去。”
接着几人便议定,要把同寿山伯府的交易取消,元春那里的事情也只能延后再说。
贾赦因为逃过一劫,心里正惊魂未定,因而见了邢夫人满屋子狼藉,也没有立时发作,只是皱眉道,“你这儿是怎么回事,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说完便觉不耐,提步要走。却被邢夫人喊住。
“你站住!二丫头仗着老太太的宠爱给我难堪,你难道连句话也不说?”说着就把贾母罚自己抄经的事情说了。
“老太太让你抄经祈福,怎么有二丫头的事儿?”
邢夫人瞬间支吾,她不乐意把早上的事情说给贾赦知道。还是王善保家的替她开了口。当然,里面少不了春秋笔法,把邢夫人说成一个一心为了女儿好,怕迎春一错再错的慈母。
贾赦听了先就皱眉,也觉得这种事情,就是邢夫人冤枉了迎春,也不值当为了迎春而处罚邢夫人。但转念想到今日贾母院中的事情,只觉以贾母之深谋远虑,处罚邢夫人定然有其中的道理,便不耐烦道:
“既然老太太当时没有发作,便应当不是为了二丫头的事情。说不定就真是老太太觉得头疼,想要亲近人替她抄几卷经书供奉,你身为长房长媳,你不抄谁抄?”
邢夫人见贾赦这样,更加恼怒,大声嚷嚷道:“我做母亲的,连说她一句都说不得了?不过一个庶出的孽障,一个个都疯魔了,老太太为了她罚我,连老爷也帮着说话,我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啪!”贾赦怒极出手,邢夫人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巴掌印,“荒唐,我看你才是疯魔了,老太太也是你能编排的?我看老太太看人太对了,你就该抄抄佛经,收收你这性子才对。”说罢拂袖离去。
见邢夫人连站都站不住了,王善保家的连忙扑上来扶住她望床上坐下。邢夫人愣了一会儿之后,捂着脸上清晰可见的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