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奚凝霜这么一说,吴铭才四下看看,“不会,不会,最近外面来的游客出现在这里,他们都是这样看的。”无奈地笑着回答,“他们都是淳朴善良的山里人,没什么坏心思。”
“为什么?”
“他们也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这话是认真的,游客闯进他们生活的地方,闯进他的清静之地,就像自己家的院子里来了陌生人,注目礼已经算是最礼貌的对待方式了,在那个景区还没有大规模形成商业气氛的年代,那里只有这些疑惑的眼神。
不过,这里的人还是非常友善的,若是来游玩的人累了,会有村民让一张椅子出来。有人渴了,会有村民打点清澈的井水。有人饿了,即使他们吃的不好,也多少会拿出点当地特色食物。那可不似现在的旅游景区,小贩们反而打扮成村民的样子,兜售所谓的土特产品。
奚凝霜看到有一户人家,门外摆放桌椅,她想向坐在门前看着她的那位老阿婆讨口水喝。刚一开口,阿婆先看向吴铭。她猜,阿婆肯定听不懂她说的话。吴铭用方言,笑着和阿婆聊了几句,老阿婆就转身进屋给她拿水去了。
门口有个娃娃瞪着大眼睛看她,同样像看怪物一样。奚凝霜总觉得自己的脑袋上是不是长出了两只角,才会让那些目光追随着她不放。作为报答,她从背包里拿出几支铅笔,送给那个盯着她的娃娃,那本是她随身带着准备画图稿的。孩子并没有露出笑容,好像对这个奇怪的东西并不熟悉,奚凝霜就又从包里拿出本子,写了几个字。娃娃看了,便笑了。
看到这个贫困的乡村,那些山里的孩子,大多数还穿着各种不合体的衣服,这种不合体明显证明那些衣服并不是他们自己的,或者是几个人穿过传下来的。而他们所住的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她活了快三十年,从未没见过那样一贫如洗,或者说像垃圾回收站一样的家。
她对吴铭说:“富裕限止了我的想象!原来电视里那些故事都是真的,这里除了老人就是孩子,身强力壮的男人和女人都到城市里打工,可是打工真的能让他们都富起来吗?那些外来的物质,和自身的改变,哪一种才是对的呢?”
吴铭仍然笑而不语,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差异,这种差异有时候是无法解释清楚的。偶尔一点金钱和物质是无法改变一个地区的根本,吴铭是生意人,但他一直想着将来等他有能力的时候,就带着这里的人一起致富,虽然,这时候想这些还很遥远,此刻看起来也很难。
“是啊,你们那里的经济好,改革开放以后,发展的越来越快,但是山沟沟里还要等很久很久,几年,几十年,或者更久。才能真正有所改变。”吴铭颇感慨地说道,他没想到奚凝霜会和他谈这些话题。在他的认知里,这些搞艺术的女孩子即骄傲又娇气。但是奚凝霜有点不一样,他又看看奚凝霜。张总交待过一定带她去最美的地方看看,她是张总公司里最重要的设计师。几天之后,吴铭觉得奚凝霜是一位有思想的女性,和他认识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
“这里有学校吗?”奚凝霜突然问。吴铭苦笑,“镇里有,村里想念书的娃不多。”
“娃娃哪有不想念书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读书的重要,是没人和他们说。”奚凝霜一脸严肃。
吴铭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问东问西,她不是来看风景的吗?
奚凝霜此行有两个目的,她想看看大自然的琉璃作品赋予的独特色彩。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自己从原来的环境中抽离出来,让自己想清楚自己的心。现在她好像多些额外的收获,那双柳眉微微地涌向眉心,是啊,日子越来越好了,可是谁关心这里的人呢?她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些烦恼在这些事面前,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有点可笑了。
在琉璃艺术拥有了一定的市场及社会上的重视程度的时候,背后的作者,也成为艺术风向标,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做点什么。
休息了一天之后,吴铭又带奚凝霜去看黄龙的七彩池,四千二百米的海拔,让奚凝霜吃了些苦头。吴铭不是没提醒她,也做好了简单的准备,可奚凝霜的高反超出他的预料,但奚凝霜的性子拗,非要闯过这一关。九寨沟的水已经让她彻底臣服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知道越是难以企及的,越是她该去探访之地。
天公不作美,这天的天气不如去九寨沟那天好,飘着濛濛细雨,气压很低,这无疑都给她高海拔行走带来难度。可她脸上的坚定让吴铭毫无办法。
去黄龙的路上要跨过一个山峰,当车子向顶峰爬的时候,奚凝霜就感觉到头痛欲裂,她紧咬着牙关,不想让吴铭看出她的痛苦。生怕他突然调转方向,不带她去了。
吴铭大概能猜到奚凝霜肯定不舒服,可他问过张总,张总只说,她决定的事,一般没人能改变。如果不带她去,她也会自己想法去,不如由他陪着放心。一路上吴铭都小心地观察她的脸色,“如果你有很严重的症状,一定要告诉我,这不是开玩笑,性命攸关。”
“放心吧,我还不会拿我的小命儿开玩笑,挺得住。”奚凝霜强挤出笑容。
吴铭不再说话,他觉得这样更适合她保存力气。当车子到达此行海拔最高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