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爱他。”奚凝雪认真地看着妹妹说出这句话，“现在，你要思考的是自己骗自己，还是遵循自己的心。”
奚凝霜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一只手放在额头上，闭着眼睛，她的思绪本来就够乱了，姐姐的话，并没有起到她来这里寻求让她坚定原有想法的作用。
“姐，我以为你会说我做的对，不能再重蹈覆辙，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再回头。”奚凝霜长舒一口气，说道。
“我是想这样说啊，可是我是你的姐姐，我不需要虚伪地说这些浮在水面上，好像是你爱听的话。我看到了你的本心。我希望你面对你自己的那颗心。而不是和他一样逃避，两个人在一起，多半是互补的，一个逃避，另一个也逃避，那就只有错过了。还有就是这么多年，我问你许多你们之间的细节，你又何尝给过他承诺？是，你放弃那么多，你有行动，但只有行动，是不行的。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不都有一颗浪漫的心嘛，那颗心需要的是什么？你自己需要他做什么？难道你不是同样的想法吗？如果你把这些问题都想明白了，真正能看清自己了，我可以支持你的任何选择，而不是现在给你一些虚伪的建议。”奚凝雪再次剖开妹妹的心。
奚凝霜再也说不出话来。姐姐过去从来都没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和曾经劝慰她的那些话不同了。
奚凝雪看透妹妹的心思，继续说，“过去，我是在安慰你，但现在不同了，你要面对。要面对就要把最真实的想法，想清楚，然后去面对，无论结果，为真实的自己争取。明白吗？人生最怕的就是错过之后的后悔，还有那些为了逞强而做的无谓坚持，毕竟，在经历过婚姻之后，我更明白了爱是什么。”她笑着看妹妹。
“姐，你真奇怪。”奚凝霜不禁笑了。
“奇怪？只有你的亲姐姐，才会推翻一切的和你说这些话。”奚凝雪毫不掩饰，像她活得这样透彻的人不多。奚凝霜的好友张颖也现实，但她的现实与姐姐不同，姐姐的现实是有情怀的，“如果你不想这么快答复他，就不答复，反正，我看他也不可能找别的女人，没准什么时候，你们就走到一起了。”
“我无法想象。”奚凝霜的认知里，如果他们俩个人都回避，又将是无交集的几年，再过几年，恐怕他们就都不会再谈爱情了。
“你早就有他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和他联络。现在你又要因为自己受到的伤害，而选择让自己的姿态高高在上，那结果只能是等了，等天意。”奚凝雪无奈地摇着头，翻了翻眼睛，向天上看，好像真的在看老天有没有更好的安排。
奚凝霜回家的路上，都在思考姐姐的话，有些话，她还不能全部认可，她的尊严很重要不是吗？可心底呢？她也在反思自己的爱是什么，她默默地摇了摇头，“不，我的爱不伟大。”
不求回报的爱情，是伟大而神圣的，要遇到值得的人。范澄喻谈不上是个不值得的人，只是他们之间的这个心结，难解。他们身边的人都在为他们俩努力，但两个主角还各自困在自己的围城之中。
人不断地在进城与出城之间往复。又有几人能做到绝决呢？奚凝霜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竟然看见了范澄喻在那儿来回踱步。她停下脚步，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家在这儿，她马上想到了张总，心里就有些懊恼。
范澄喻看到她停下了脚步，站定看着她。奚凝霜心里想，他不是跑了吗？不是怕面对吗？怎么又主动找上门了？她不打算让范澄喻上楼，也就没再往前走。两个人默默注视着彼此良久。
终于，范澄喻向奚凝霜走去，“凝霜，我问张总要了你的地址，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了我们。我……”
“去对面的小公园走走吧。”奚凝霜说着转过身，向前走。
两个人依然沉默，对于不会表达的范澄喻来说，真不知如何开口，说什么都怕惹得奚凝霜不高兴。而奚凝霜呢？回来的路上，刚刚想清楚要怎么面对范澄喻，可现在，她好像又说不出口了。
“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继续等。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以后的合作。”范澄喻最终憋出一段公事公办的话。
奚凝霜冷冷一笑，“是啊，五年都过去了，也不在这一时。”两个人便又陷入沉默，在黑夜的月光中缓缓踱步。
虽然无话，却不知为什么，心底很踏实，这是此刻他们两个人心中共同的感觉，只是他们又习惯性地把这样的感觉放在心里，谁也没有说，这种性格真是急人。
最后，奚凝霜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改天再聊。”话音未落，转身就走，留下范澄喻怔怔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之中，他恍然回神地向她跑过去，“凝霜，今年的展会，我们各做一件作品，作为回答，可以吗？”
奚凝霜停下脚步，“好！”
既然很多话说不出口，那就用他最擅长的方式来表达，范澄喻终于想到这个不错的解决办法，奚凝霜答应了，这让他很高兴，再过三个月，三个月后，一切就有答案了。
范澄喻知道这一次不能再懦弱，如果他再逃下去，就真的会失去奚凝霜。感情的事有时需要外力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