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凝霜承认年轻人的想法经常过于理想化,张总句句在理,只在心里想,如果真的像张总说的找范澄喻买包球,那她在瑰丽的事,岂不是早晚要被范澄喻知道。张总显然只沉浸在又找到了包球供应渠道上,根本没有去想奚凝霜的感受。
“只是听说他们在打听,要等他们真的烧出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远水解不了近渴。”奚凝霜提醒张总,“我觉得目前是不是还是要向同行示好,不要在自己的领域内有不良竞争,这对整个行业的发展都没有好处。”
“你呀,就是太年轻,江湖上谁都认为自己是老大,谁也不想听谁的,你觉得我能说服谁呢?”张总无奈地长舒一口气。
奚凝霜始终认为,张总这样的中间人生存空间最有危机感。范澄喻已经开始了全部生产链的建设,她相信,最后这会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依托别人,终究处处受限。
那是民营企业的迅速崛起的时代,成就了很多行业的中间地带,瑰丽虽然有自己的设计,但并没有实体制造支撑,大批量的订单,他的工房是干不过来的,都要发给同行一部分共同加工,就像当初王再山让范澄喻分工一样,只不过现在这个徒弟已经可以帮师傅创收了。奚凝霜一直有危机感,正巧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可以说服张总进一步巩固工房的硬实力,还是被张总拒绝了。
“那我们就永远都被卡着脖子走。”奚凝霜不吐不快,把心里话说出来。
张总真的没想过这些吗?他这样的商人,当然想过。但他的优点是能够真实准确地评估自己所拥有的先决条件,琉璃这个行业到底能走多远,是他无法预测的。因为他不爱琉璃,他看中琉璃只是看中商业时机和商业价值。
“小奚,你难道让我也把工房搬到乡下去?”
奚凝霜不再说话,这几年她已经了解张总。张总不是为了艺术舍弃一切的人,他跟她和范澄喻不一样。表面上,三个人都在做同样的事,琉璃,但实质意义天差地别。
放下电话,奚凝霜郁郁寡欢,这一天对她来说用悲喜交加形容,再合适不过了。事实上,对于和范澄喻有关的事,一直以来带给她的感觉就是悲喜交加。
张总的行动力惊人,星期一没到工作室,直接开车去找范澄喻了。展会上,他收了一张范澄喻的名片,他就按着上面的地址找去了。工厂里只有几个工人,范澄喻不在,难怪,他打电话一直都没人接,他向工人打听他们父子俩什么时候能回来,工人们不知情地摇着头。张总只好站在厂房里四处张望,最后悻悻地走出来,坐进车里点上一根烟,边抽边想范澄喻这些年的变化真是很大,就这个厂房几乎是那么多琉璃工厂中他见过最大的规模了。烟抽到烟蒂,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再重重地吐出去,结束了这个仪式。
正要开车离开,看到路口有两个人,他眯起眼睛定睛再看,不就是范家父子俩吗?这支烟真是没白抽,他兴奋地推开车门,迎着范家父子俩走过去。
范澄喻也看到了那辆车,这条路上一般都不会有人来,所以,车停在那儿就格外显眼。再仔细一看车上下来的人是张总,难怪那辆车那么眼熟,一看到张总他就明白了张总的来意。
“小范,我一直在等你,有幸被我等到了。”张总笑呵呵地迎上去说道。
走近之后,范澄喻认真地看看张总,一直以来张总都梳得整齐的发型,一丝不乱,可此刻有几缕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范澄喻猜想他一定也为了找包球的事急坏了,便笑着说:“我和父亲刚刚从外地回来,您来之前应该先打个电话。”
“打了,一直没人接,我实在是着急,就……”张总面露尴尬地看他们父子二人。范父没作声,只在一旁笑了笑,可以看得出,刚才父子之间一定也在进行着比较严肃的话题。
张总随范澄喻父子来到办公室。张总万万没有想到这里面积这么大,但不像他在上海的工房装修的那么华丽时尚。
张总刻意夸赞一番。范父很冷静,他也是商场上的老江湖,这些话在他耳朵里激不起涟漪。
范澄喻请张总坐下。张总半个屁股局促地坐在沙发边上,急不可待地说起琉璃包球的事。范澄喻并不插话,耐心地听完,又好奇地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找原料?”
张总险些脱口而出奚凝霜的名字,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收住口,硬生生地吞回那三个字,笑着说:“我让人化验琉璃中的成分时,有人告诉我的。”
“哦?这么巧?”范澄喻觉得这个世界的有缘人是不是弯弯绕绕,最终还是要走到一起。他的确又想起张总那个神秘的设计师,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他觉得是那个神秘人告诉张总的一切。这感觉很有趣,那个神秘的对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总又把自己的来意进一步说明,就是他不具备炼包球的条件,而他这里一应俱全,将来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合作。
范澄喻苦笑,“张总,我这八字还没一撇,你就指望我这里,是不是太草率了?”
“不会,小范,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很快实现。”张总一点都不吝啬溢美之词。
范澄喻很大方地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