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范澄喻有好多次想过,以他的能力已经可以达到梁慧的要求,他可以给奚凝霜未来,但他没有勇气回蠡巷,当初像逃兵一样的逃走,现在的他不敢面对奚凝霜。
范澄喻告辞了几位师傅,钻到人群之中继续寻找,终是没有再看到那个身影,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她怎么会来呢?她恨透了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三年了,她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些念头让他的心情跌落低谷。
“小范!”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还在大脑里搜寻这个声音的主人,转身便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三年前,他把最后一件张总订制的作品送去,就回老家了。此时看到张总,心存感激,毕竟在他最因难的时候是从张总这里得到最实在的东西,让他不至于陷入无法度日的窘境。张总没什么变化,仍然是挂着一脸商人的微笑,向他走来。
“张总,好久不见。”范澄喻笑着伸出手。
“是啊,好久不见,你的作品还是那么好。”张总伸手与范澄喻礼貌地握手,笑着说,“这几年进步很大啊,在哪里呢?”
范澄喻谦虚地微微垂头,客气地说:“我回老家了,我父亲支持我做琉璃了,我父亲以前有个琉璃工厂。”
这个消息让张总始料不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是家族事业啊,难怪不和我们公司签约,消失得无影无踪。”声调也跟着提高了。
“张总公司应该也有不错的师傅了,刚刚我看到了你们的展品,很有意境。”这话是范澄喻的由衷之言。这一次见到张总夸讲自己的作品,没再提起合作的事,也就能猜到七八分。
张总得意的笑容,已然说明他对这件参展作品十分满意。从商品的角度来说,那的确是一件非常有利于进入市场的作品,展会才开始一天,他已经陆续接到订单了。
“是啊,是啊。”张总看着范澄喻的眼神略有玩味之意,看得范澄喻不解。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各自离去。张总看着范澄喻离去的背影,不禁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得和之前不同。
“江山自有新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几乎是不成文的发展规律。范澄喻不算是旧人,但新人真的出现了,看准商机的张总只在乎市场,艺术品和工艺品在他的心中自然还是能走入市场的工艺品最好。人各有志,各取所需,只要能清楚的认识自己,认准自己的目标,就没错。就怕有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想要的太多。
范澄喻刚走几步,就后悔了,后悔刚才怎么没有问张总那件作品的作者是谁?他并没有妒忌之心,各凭本事吃饭,但是十分希望可以有切磋的机会,促进进步。可刚刚张总的眼神又意味着什么呢?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张总上了车,奚凝霜才问,“和他说什么?”
“放心吧,没有提你。”直指奚凝霜的心思,“你就做我们公司幕后的神秘人吧,这样也对商品的销售有利。”张总得意地笑着。
三年前,范澄喻消失后,奚凝霜去了几次张总那里打听消息,可范澄喻消失太彻底,直到有一天,她刚要走出公司的时候,脑中灵光一现,转身对张总说,“我能做瑰丽的设计师吗?”
“你?你会做什么?”张总对奚凝霜的了解,仅限于谈判,她会做琉璃?或者她和范澄喻在一起久了,学了点皮毛?但这些不足以让张总相信她能做出他想要的琉璃作品,甚至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太不自量力了。之前和她打交道都是因为范澄喻,她还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她能做设计师?
“对,我和范澄喻在一起这么久,每天都在一起讨论创新创意,张总要不要用我试试?”奚凝霜最有利的一件武器就是自信。每当她决定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一脸坚毅神态极具感染力。张总凝视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良久不动。
“没有底薪,按销售提成,干不干?”张总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她那双眼睛蛊惑了,竟然会答应。
奚凝霜重重地点头,她不在乎,既然他逃跑了,那她就以另一种方式走进他的世界。
所以,奚凝霜成了张总的编外设计师,这不影响奚凝霜在学校的工作,她那么聪明完全能够自由地切换这两个角色。
范澄喻的不辞而别,琉璃设计成为她疗伤的方式。奚凝霜在艺术创意方面确实有天赋,没过多久,她就能很专业地给出设计方案,自己的技术不行,就和瑰丽的师傅探讨,瑰丽的琉璃师傅偏保守,奚凝霜就留在公司里,师傅不敢做的,她就亲自做。那是一段非常艰苦的岁月,也是那段时间,奚凝霜的琉璃技艺得到迅速的提高。
梁慧没有反对女儿去瑰丽做设计师。奚凝霜的执着,她比谁都清楚,一个从小刻苦学习,在学业上从没让他们操心的孩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奚凝霜早起晚归,她也不多说,只让女儿注意安全,偶尔奚凝霜就直接住到姐姐奚凝雪那去。老奚有时候不太理解妻子,人的一生往往会鬼迷心窍似地做一些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的事,总要等事过境迁,才有所感悟。
奚凝雪在上海租的房子面积不大,三十几个平方,却是一个温馨的小窝。奚凝霜在姐姐那儿,有时候整天不说话,因为姐姐的工作太忙,公司里处理不完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