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澄喻抿着嘴笑,还是不说话。有些人对美有特别的感受能力,又是那种超强的感受能力,能让他们去创造美,要说没有一点天赋,是不可能的。范澄喻自幼就喜欢收集邮票,对图案有独特的鉴赏能力,又长了一双巧手,这似乎都是成就他走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粗雕之后,就开始进行细修。以奚凝霜的水平,看着粗雕已经赞叹不已,再见范澄喻精雕细琢,简直是崇拜得无体投地,嘴里还不停地问:“师傅,你到底还要多少保留项目?”目不转睛地盯着范澄喻正在雕的油泥模。
新的创意能让他们俩尽快摆脱那些阴霾,这也是他们后来总结出来的经验,仿佛每一次打击都会带他们走向另一个起点。
一天的时间,范澄喻已经完成雕模,这种手工速度,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奚凝霜见过的琉璃师傅少,在她眼里,范澄喻就是独一无二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厢情愿,一会儿精明伶俐,一会儿愚钝天真,是女人的特质,这就是女人吧?
范澄喻也喜欢这样的奚凝霜。别看他自己深沉内敛,不似很多年轻人那么阳光灿烂,总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可他喜欢奚凝霜千般变化,不拘一格。男人和女人,一阴一阳,志同道合,又互相弥补,就是最高的境界和追求了。
奚凝霜拿着范澄喻雕好的爆竹,纤手轻抚上面的雕工,喃喃说道:“你也太厉害了,根本都没看图。”
男人喜欢听自己喜欢的女人说些夸赞自己的溢美之词,这时候就不需要防备什么,照单全收。突然,奚凝霜那双大眼睛一瞪,范澄喻就知道她又有新点子了。果不其然,奚凝霜一脸正色地对他说,“把它烧出来,然后,请张总看。”
本来大好的心情,想忘掉的那些不愉快又被勾了回来,范澄喻的脸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又提这个干嘛。他走时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怎么可能再来?”
“你先别管这些,我们这几天加加班,尽快烧出来,他不来,我们就送去给他看。”奚凝霜闪烁的黑眸子里透着坚定,范澄喻能看她眼中的光芒,先是一怔,随即双眉微蹙,没吭声。
“最快要多久?我们能做几个?”奚凝霜全然不顾,追问。
“这个体积不大,最多十天吧。”
奚凝霜捏着手指算日子,“时间有点紧张,但没事,或许还有希望。”
“红色的琉璃料特别珍贵,我这里存的不多,最多能烧两个。”范澄喻说着,就去他的材料库里翻找。
“两个足够了。”
两个人想尽办法合理地缩短每一道工序的时间,在一些可由温度改变时间的工序上下足了功夫。
奚凝霜甚至忘记母亲规定的回家时间,梁慧也真是准时,只要奚凝霜超时,五分钟之后她就会出现在范澄喻的宅子门前。里面的两个人正聚精会神的赶工,梁慧象幽灵似的出现,吓得他们不轻。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两次,梁慧见他们是在认真做事,而且他们认真的样子,甚至有点打动梁慧,她想到了父亲,依稀记得父亲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只是当初她真的一点都不懂父亲在做什么。
但作为母亲,她又马上告诉自己,不能一时心软,误了女儿一生。她对范澄喻提的那些条件,也是想考验这个年轻人的本性,她何尝不希望,他们能获得双重幸福?
但愿一切如愿,而谁又能保证不会事与愿违?
将做好的石膏模放进炉子里之后,范澄喻忍不住笑了,奚凝霜转头看他,“笑什么?”
“烟花做不成,做爆竹。这个转变还真大。”范澄喻无奈地摇头苦笑,奚凝霜却说:“这叫适时转身,总比钻牛角尖好吧?”
范澄喻没再说话,默默地看着炉温一点点升高,良久才说:“看来是要守夜了。”毕竟这一夜需要进行几次温度调整。
奚凝霜点头,“那辛苦你了,明天早上我早点来接班。”
两个人对这些流程已经熟悉,也不刻意客套,一切自然而然。
烧制、冷却,又是十几天过去了,到了快开炉的时间,他们俩也尤其的紧张,因为,红色原料昂贵,不容他们有闪失。奚凝霜总担心开炉早了,她加入之后,范澄喻都按着时间延后半天开炉,奚凝霜说这样一来,万无一失。毕竟,现在是冬天,哪怕琉璃体内还有一点点的温度都有碎裂的危险,以他们现在的经济条件,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损失。
范澄喻的手放在炉子把手上,缓缓向下压着正准备拉开,被奚凝霜按住了,“要不再等等吧?”
“不用了,没问题的,已经延长了半天,何况体积也不大。”范澄喻胸有成竹。
奚凝霜还是不放心,“今天有点冷。”
范澄喻被她逗笑了,抬手在她鼻子上一刮,“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奚凝霜缓缓放开手,范澄喻将炉门打开,拿出烧好的石膏坯,用手试一下温度,几乎没有热度了,放在操作台上后,没有直接拆石膏,转眼看奚凝霜两只拳头紧紧地握着,面部表情僵硬,宽慰她说:“再等两个小时。”
见他如此谨慎,奚凝霜头如捣蒜地点不停,“对对对,再等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他们成功地拆出琉璃爆竹,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