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变化,让范澄喻的生活又多了色彩,他都不觉得等待琉璃蟾蜍冷却是件熬人的苦差事了,他看着炉子发呆,想着奚凝霜和他说的那些学校里学来的,听来的琉璃知识,很快度过了两天时间,这个时候开炉绝对万无一失,范澄喻打开了炉门。
琉璃蟾蜍很重,一个人抱起来十分艰难,包裹它的石膏坯想从炉子里拿出来,更需要力气,范澄喻艰难地搬出来时累了一身汗,这绝对是个体力活,当他把石膏模放在案台上之后,已经没有力气挥锤子敲碎外面的石膏了,他坐在院子的古井旁边喘气,休息了一会儿才走过去,拿着锤子轻轻地敲打,石膏模渐渐脱落,金灿灿的黄色从中露了出来,就像矿工在开采黄金一样。
再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心情愉悦了,刚刚那个累得直喘的年轻人不见,他又恢复了沉稳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敲打着,让他的作品渐渐露出真颜,现在他心里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无论是创作还是心灵。
没过多久,琉璃蟾蜍外面的石膏已经被他全部清理掉了,金黄色的琉璃蟾蜍像掉在雪地里似的,范澄喻拉来水管给它冲洗干净,已经可以看清模样,漂亮极了,师傅果然经验丰富,连他这个小炉子都能掌握得恰到好处。范澄喻不知自己该不该高兴,踏着别人走过的路走,少了一点成就感。
“为了生存。”他安慰自己。给自己暗示这是为了赚钱而做的作品,不是真正的创作。搞创作的人,无论是什么创作,那种复制的感觉最没有成就感,而创新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范澄喻后来经历的代价足以证明他现在有多么的顺利。
范澄喻这样说服了自己之后,就开始准备烧第二次,这样在第二批烧制的过程中,他就可以对现在的成品进行打磨加工,两不耽误。他突然想起他的要做的琉璃烟花,不禁又莞尔一笑,是不是要等到奚凝霜回来,才能开始制作?
有些事就是需要一群有执念的人去完成。
奚凝霜毕业的时候交了一份漂亮的毕业论文,毕业成绩优秀的她写了一份申请书,申请把她分配回家乡的乡镇去工作。从来都是有人托关系卖人情地为了分配的时候留在苏州,极少有这样的申请书,校方还真是为难,老奚接到老同学的电话,知道女儿最终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只好接受现实,只是这个现实的结果就是回家不好受。
梁慧和女儿冷战的这段日子,暗中也不时地打听消息。知道了女儿的最终决定后,心知做什么都没用,气得要和奚凝霜断绝关系,和老奚说奚凝霜要是回来,她就收拾行李去上海大女儿奚凝雪那住一段时间,免得看到奚凝霜忍不住她的爆脾气。
老奚听说镇里教育局今年新建的高中在招工,马上给女儿报了名。以奚凝霜的学历在高中做名会计,并兼职一份社会学科的教学工作绰绰有余。这样一来,就等着奚凝霜正式毕业回家了。
梁慧因为女儿的事从此再也不理范澄喻了,偶尔在巷子碰见了,就像没看到似的。范澄喻心知梁慧把气都撒在他的身上了,并不计较,反而理解。老奚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对范澄喻不咸不淡的态度,令范澄喻有点尴尬。自然老奚夫妻俩再也没去过他的宅子。
范澄喻和奚凝霜的书信越来越频繁,但凡奚凝霜在大学里或者经一些教授的引荐而得到更多关于琉璃的学习资料,就会马上写信给范澄喻,两个饥饿了很久的年轻人在艺术琉璃这条路上越走越深。
奚凝霜没有急着毕业就回家,她最近都泡在学校的图书馆,有时候还到城里的图书馆,但能找到的中文资料太少了,经人指点,她听说有很多外国文献资料,她就找精通英文的同学帮忙,将古法琉璃的脱蜡技术相关的材料整理出厚厚的五个笔记本,连张颖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难怪你的论文早就写完了,还天天跑图书馆,原来你在做这件事?”张颖惊讶地瞪着眼睛,翻看那些关于琉璃的笔记,这一次她不得不承认,奚凝霜是认真的,非常认真,她又瞥了一眼那个琉璃如意,这东西一定是她的紧箍咒,才让奚凝霜变了一个人。
奚凝霜笑着从张颖的手里抽回笔记本。今天是张颖离开学校的前夜,两个女孩子说好要出去庆祝一下。张颖最终被分配到本来应该是奚凝霜去的单位,也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什么原因,但奚凝霜并不介意,只要她的朋友有好的归宿,她就很开心,何况,如果真是她让出这样的机会轮到张颖的头上,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明天你就要离校了。”奚凝霜岔开了话题。
张颖的笑容里有一点点说不出的东西,“嗯,那边要去报到,而且有宿舍提供,我想尽快熟悉新的工作环境,所以,还是搬到单位宿舍里比较好。”
“哎,这一别,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奚凝霜抿着嘴唇,那些伤感的话儿似乎只要出口,眼泪就会紧随其后,跟着掉下来。
张颖拉起奚凝霜的手,“苏州离你们镇又不远,还不是说见就能见。”
“说的轻松,上了班可不像上学,还有寒暑假,你这种拼命三郎,肯定是为事业奉献青春的人,到时候还能想起我?”奚凝霜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反而是我在镇里应该会比较轻松,到时候我来苏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