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澄喻不免有些担心,毕竟他那个小炉子照王再山工房里的烧炉相差甚远,他怕这个蟾蜍的烧制时间和王再山的大炉烧出来会有差异,烧琉璃可和烧饭烧菜不一样,差一分一秒都关系着成败,但王再山给他分析过,目前琉璃蟾蜍的市场好,订单多、利润也比较可观,是非常值得批量生产的作品。
“明天,我去你那儿看看,看看你的炉子能不能烧。”王再山猜到了范澄喻的顾虑,范澄喻受宠若惊,一时语塞,只听王再山又说,“我就买你回去那趟车的票,你记得去车站接我。”
范澄喻拿着电话一阵猛点头,好像王再山能看着似的,“好,好,那明天我准时去接师傅。”
挂了电话,范澄喻一阵狂奔地往回跑。老何探出头喊,“六毛钱!六毛钱!”范澄喻笑着又跑了回来,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六毛钱递给老何,连说了几声谢谢,又狂奔而去。
刚刚,老何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范澄喻打电话,要么怎么说老何这儿不但是联络站,还情报站呢,老何听的太多了。这会儿老何就最后一句听得最清楚,听到范澄喻说明天接人回来,再看范澄喻那兴奋的劲头,笑得意味深长,兀自叨咕着:“年轻人啊,怎么可能熬得住?”不禁暗暗笑了起来,回首正看到梁慧走过来。
“刚才那个是范澄喻吗?”梁慧看着巷子深处问老何,老何想起巷子里那些传言,神秘兮兮地对梁慧说,“是,接了个电话就乐成什么样了,好像明天要接人回来呢。”
“接人回来?”梁慧跟着问一句,老何便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梁慧当然明白老何笑什么,瞥了老何一眼,就回家了。梁慧看看时间奚凝霜已经下课了就拿起家里的电话。老奚在当地的教育部门工作,为了方便工作,自己家装了一部电话,那时候装电话的费用很高,也不是谁家都有的。所以,梁慧不用去老何那里打电话。
奚凝霜接起电话,梁慧便问,“毕业答辩都结束了吗?”
“还有一个月呢。”奚凝霜觉得今天妈妈真奇怪,别看她离的远,但自己学业上这些重要的日子,一直比她自己记得都牢,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妈,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奚凝霜心里大概能猜到妈妈这么奇怪,八成是和范澄喻有关。她这个妈绝不是信任她不打电话了,根本就是跑去监视范澄喻才放松了对她的监控。
“没事、没事,你明天上什么课呀?”梁慧问得奚凝霜莫名其妙,“没课啦,都是自修。”
“没课?那你去哪儿啊?”
“妈,你到底有事?没事?”奚凝霜终于按捺不住,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就不如梁慧沉得住气。
“没事、没事,你明天去哪儿啊?”梁慧仍旧执着,奚凝霜翻了翻眼睛,“我?我能去哪儿呀?我和张颖去图书馆继续写论文啊。”
“哦,哦。”梁慧应了两声后,就直接把电话挂了。奚凝霜听着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忙音怔了半天才回过神儿,她把电话挂好,尴尬地看看宿管阿姨,回宿舍的路上,边走边琢磨,这通电话太奇怪,绝不会像母亲说的没事,难道范澄喻又离开蠡巷了?
张颖从后面拍了拍奚凝霜的肩膀,奚凝霜一惊,脱口而出,“吓死我了。”左手放在胸前,安抚那颗刚刚被惊吓到的心脏,张颖却说,“我喊了你半开,你没听到?”
“你喊我了?”奚凝霜的眼睛告诉张颖,她是真的没听到,“你想什么呢?”张颖又问,奚凝霜与她并肩往宿舍走,她没说梁慧今天打电话来说的那些奇怪话,免得张颖又要说她喜欢范澄喻。两个女孩子很快就扯了些有的没的,聊着回到宿舍。
第二天,奚家的院门大敞四开,梁慧坐在院子里摘刚刚从集里买回来的荠菜,荠菜土多,摘起来特别费工夫,梁慧慢条丝理地摘着,一点也不着急。梁慧在镇上的一家百货商店上班,三班倒,所以上班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上午,有时候下午,还有晚班儿,今天她正好晚班儿,所以时间很充裕,摘得特别仔细,每个菜叶都打理的漂漂亮亮的,好像它们下了锅还能维持现在的姿态似的。
“奚妈,摘荠菜呢?是不是要给老奚包馄饨吃呀?”巷子里的邻居经过看到了,笑着问梁慧,梁慧亦是满脸堆笑,头不抬眼睛仍旧盯在她的荠菜上,说:“是呀,是呀,时令蔬菜,才好吃呢。”
菜摘了一大盆,才看到范澄喻从巷子深处走出去,他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蠡巷的人都已经习惯他这副样进进出出。昨天老何说范澄喻要接人回来,看样子,这是去接人了。梁慧眼睛一转,看地上剩下还没摘的菜不多了,她这菜,必须要摘到范澄喻回来,他回来之前,可不能摘完,梁慧干脆放下手正在摘的荠菜,在院子里东摸摸西摸摸,隔一会儿摘两棵,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也没见范澄喻回来。这小子不会接了人不带回蠡巷吧?她一心想抓个现形,好告诉她的宝贝女儿范澄喻的品行有问题,奚凝霜还没想明白对琉璃的心意,梁慧先给女儿定了性,认为他们俩个年轻人在谈恋爱。
梁慧干等也等不到范澄喻回来,眼看着地上的荠菜,任她再拖延也是越摘越少,只好将剩下的摘完,就在她把最后一棵荠菜放进盆里的